賀重錦深吸了一口氣,眼眸驟冷:“呂大人,其實我賀重錦很有耐心,今日我審不出文碟的來源,會一直吊着你的命,明日審,後日審......直到你肯開口的那天。”
江纓看到地上有一塊白色的小石塊,她凝目一看,是帶血的門牙,牙根處還挂着殘肉。
江纓:“!!!!!!?!!!!!!”
隻見,賀重錦從檀木椅上站起來,拿着手中的烙鐵走到呂廣的面前:“那個人究竟是誰?值得你這樣咬死不說?”
呂廣依舊不為所動。
就在滾熱的烙鐵即将接觸呂廣皮膚時,忽然有人大叫一聲,不是呂廣,而是牢門外,面帶懼色的江纓。
賀重錦驟然回頭,看到她時,随着當啷一聲,烙鐵掉到了地上。
“纓纓,我在審問呂廣,他不肯招認,所以親自用烙刑。”賀重錦全然沒了剛才的狠厲勁兒,語氣軟了下來,“你,你都看見了?”
江纓點了點頭:“對不起,打擾夫君了,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血,乍一看見,腦子發暈。”
賀重錦的笑容有些尴尬:“是文钊下手沒輕沒重,抽打了呂大人兩個時辰。”
文钊:“……?”
呂廣:“????!”
誰?誰抽打兩個時辰?誰?
呂廣:“賀重錦!你......他娘的又唱得哪出戲?!除了你,誰還敢對我動酷刑?!!”
文钊一聽,這怎麼還罵人呢?下手飛快,啪啪啪地往呂廣臉上又打了好幾拳,鼻青臉腫的呂廣又吐了好幾顆帶血的門牙。
賀重錦的臉色陰了下來:“......”
江纓:“!!!!!!”
好暴力!好恐怖!
她簡直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多呆,她邁着零碎的步子走到桌邊,放下飯盒,目光無意之間落到桌子上的刑具,不由得頭皮發麻。
“夫君,我先走了,你記得用膳。”
她覺得腳底發軟,走到牢門前還被絆了一下,賀重錦柔聲提醒道:“小心些。”
江纓回道:“好。”
女子的身影消失在牢房,文钊道:“大人,還審嗎?”
賀重錦轉身,背對着呂廣道:“審,你來動手。”
“啊?”文钊愣了愣,随後道,“大人,之前一直都是你親自審的,為什麼這次換屬下來審?”
但賀重錦沒有解釋,他想到剛才江纓的神情,隐隐有些擔心。
他審問呂廣的時候,一定吓到她了。
出了地牢,江纓帶着紅豆越走越快,紅豆一邊被強行拉着走,一邊道:“小姐,你現在不是一個人,是兩個,走慢一點!”
此刻正值盛夏,園中百花競相盛開。
聞着花香,江纓适才緊張的心情逐漸舒緩下來。
紅豆扶着腰,氣喘籲籲道:“小姐,奴婢知道你膽子小,但也不必跑這樣快啊,審問的又不是小姐。”
“你說,那個叫呂廣的最後會怎麼樣?”
紅豆答:“聽說貪墨一案陛下十分重視,向呂廣這樣的逃犯,肯定會被賀大人處死,奴婢聽說那些被處死的官員都是賀大人親自監刑的。”
賀重錦果然如傳言那樣,雷厲風行,心狠手辣。
江纓撫着胸口,平複内心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沒有做好他的夫人,出了差池,他不高興,他會如何罰我?”
紅豆啞了半天,而後道:“賀大人對小姐很溫柔,不會罰小姐的。”
江纓腦海中幻想出了一個畫面,她像呂廣一樣被架在刑具上,昏暗潮濕的地牢裡,賀重錦正漫不經心地将鞭子沾在鹽水中。
賀重錦此刻如嘶嘶吐信的蛇,語氣寒到吓人,殺意盡顯:“早知你連正室夫人都做不好,真後悔當初娶一個小門小戶的嫡女進門,現在,你有命嫁進賀家,沒命離開了。”
“纓纓,放心,你是我的妻,我必當‘溫柔’待你。”
這門親事,怎麼看怎麼像是龍潭虎穴啊!
紅豆以為江纓不怕了,哪知江纓更怕了,手心裡全是冷汗,顫聲道:“我要回去練琴了,對了,今日的女誡還沒讀完。”
*
這之後,江纓很少在白天見到賀重錦了,并非是賀重錦有意躲着她,而是她有意躲着賀重錦。
她清晨就去書閣練習八雅,一日三餐都在藏書閣,賀重錦很晚才回屋在她身邊躺下,他不言,她裝睡,就這樣相對無聲地過了一夜。
幾天過去,江纓沒和賀重錦說上一句話,整日與琴棋書畫為伴。
又過了幾天,藏書閣裡的墨被用完了,江纓讓紅豆去管事那裡要墨,後來紅豆回來時,神秘兮兮道:“小姐,你猜我回來時碰見誰了?”
江纓正在鑽研棋局,蔥白雙指夾着棋子,随後落在了棋盤上:“碰見什麼人了?”
紅豆:“文侍衛和賀大人啊!我還悄悄地偷聽了他們的對話呢!”
她湊到江纓的耳邊,壓低聲音道:“小姐,文钊說,地牢裡的呂廣死了,被賀重錦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