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纓背對着他,烏黑柔軟的長發散在塌上,賀重錦伸手拾起一縷,放在掌心裡注視了一會兒,低頭聞了聞,洗頭水的花香很淡,筆墨的墨香多一些。
賀重錦沒有習慣。
他發現,他們兩個的距離越近,他的心裡就像是被什麼驅使一樣,想要更近一步,再近一步。
尤其是剛才她說過那樣的話,江纓說,他是她的夫君,她肚子裡孩子的爹爹……
江纓蜷縮在被褥裡,倦意來了,她迷迷糊糊快要入眠,青年的手臂穿過她手臂和腰肢的縫隙,就這樣從背後摟住了自己。
“嗯……?夫君我困了,有什麼事明日等我讀完書再讨論吧。”
最近也不知怎麼,害喜的症狀減輕了,又開始逐漸嗜睡。
殊不知,賀重錦再也無法忍受他的欲念了,她将女子嬌柔的身子翻回來,待江纓尚未反應過來時,俯身吻了下去。
“唔……”
江纓不知道賀重錦為何突然吻她,但是夫妻之間,睡前接吻應當是常事,于是她合上眼睛,任由他下去了。
即便是在這樣的時候,賀重錦還是小心翼翼地護着她的小腹,将其保護的很好。
吻了一會兒後又分離,兩個人的鼻尖近在咫尺,江纓睜着困乏的雙目,她看到眼前的俊美青年薄唇微張,平穩的呼吸聲愈發紊亂,眸子裡一向沉定的光愈發失焦。
那似乎是一座巍峨的山峰,無聲地搖搖欲墜,大廈将傾。
小雨淅瀝瀝地落下,雨水打在青石闆的聲音,綿長又安甯。
“纓纓,我想……”
想占有她,想得到她,想做宮園那晚的事。
他動了動嘴唇,還沒能鼓起勇氣說出口時,江纓惺忪的眼睛慢慢眨了兩下,最後忍不住合上,頭一歪睡了過去。
好困,明天再說。
*
第二日,江纓睡到了日上三杆才醒,連她自己都沒想到自己這樣貪睡。
賀重錦換上一身并不紮眼的暗紅常服,和江纓一起坐上了去江府的馬車。
雖說坐馬車從賀相府的距離并不遠,但在這個空檔,江纓仍舊書卷不離手,低頭溫習着,沒有理會賀重錦。
現如今,太後娘娘并未公布桂試八雅的日期,連賀重錦也不知道具體的日子,有可能是這個月,有可能是下個月.......這些都說不準的。
所以,她一定要做好準備,免得到時候猝不及防。
賀重錦一直望着車窗外,向後移動的商鋪小樓,行走的皇京百姓,此時的皇京好生熱鬧,但他的心卻沒放在風景上面,而是身旁正在看書的女子上。
昨夜他吻江纓了,她睡下之後又沿着女子的玉頸吻了一會兒。
江纓是知道的,但是她沒有反應,或許允許他那樣對她,是吧?
這時,江纓将那本書卷移到他跟前,“嗯?夫君你看看,這首詞寫的不錯。”
賀重錦整理了一下思緒,壓下故作平常道:“什麼詞?”
蔥白玉指點在書卷上,他注意到她在家中用筆墨在上面圈圈點點的清晰标注,應該是重點。
這本詩集,應該是他命人從宮中藏書閣拿過來的,裡面收錄了中原之地的各種名詩,普天之下隻有并沒有多少本本,有的也隻是殘卷。
那種溫暖的感覺又萦繞在了心頭。
江纓道:“兩袖春寒,一襟春恨,斜日淡無情,寫詞之人應當想表達一種無情訴說的春恨,他很孤寂,嗯......應該也很落寞。”
“......”
賀重錦的神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江纓一臉莫名地問賀重錦:“怎麼了?夫君?”
“.......沒什麼,是一首很不錯的詩詞,很好。”賀重錦溫和地笑了笑,“纓纓,你已經看很久了,把書卷放下,歇息一個時辰再看吧,”
聞言,她搖搖頭,對他說:“桂試在即,我要未雨綢缪,何況過幾日我們成親,浪費的光陰就更多了,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
說完,江纓就繼續看書了。
賀重錦一時無奈,他想和江纓說話,奈何她端着書卷認真閱讀,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端着書卷的是右手,賀重錦低頭望着自己放在馬車軟墊上的右手,随後故作看向窗外,手慢慢地靠近了過去。
兩個人指尖相觸的一瞬,江纓若有所感地察覺,她側頭看去,青年修長的手掌翻轉向上,五指微微攤開露出掌心。
江纓盯着看了許久,思考片刻後,将手放在在了上面,蔥白纖細的手指勾住賀重錦五指間的縫隙中。
這樣對吧。
賀重錦瞳孔微震,心髒砰砰直跳,随後五指合攏,與她十指交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