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風有些涼，街邊樹梢被吹拂起來，高高揚在空中。

寒氣撕扯着女孩的頭發，江煙一個回頭，脖頸處暴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膚。

直竄心底的涼意，讓江煙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擡手掖了掖粉色的圍巾，她将頭發理好，順着往上扯好口罩。

推開厚重的玻璃門，撲面而來的暖氣裹滿了她的身子。江煙餘光裡瞥見沈舟肆的背影。

那熟悉的樣子，她光憑一眼略過，就知道是他。

店員眼見着客人來了，熟練地走到她面前，“小姐你是否——”

“哦，我預定過了。”江煙拿出手機裡的信息給他看，店員點頭，比了個請的姿勢。

直到江煙在他面前擦肩而過，店員才後知後覺，總覺得在哪裡見過這個人......好像是？電視上？

裹挾着淡淡的清風走到沈舟肆面前，江煙和他招呼了一聲，順勢坐在男人的對面。

一股清香氣溫溫慢慢圍上來，沈舟肆眉眼舒展，帶着笑。

擡手将面前的熱牛奶推到江煙面前，他并不等江煙開口，“暖暖手。”

江煙正整理取下來的圍巾，眼前忽而出現了一個密封完整的紙杯子。

外面确實有點冷，女孩雙手握着杯子，手中柔軟的觸感被熱氣騰騰的熱牛奶代替。

從她進來到現在，男人那深情款款的眼神就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

江煙勾手把口罩取了下來，面上的悶熱勁散去了不少。但是難得和沈舟肆面對面一起吃飯，她依舊恍惚。

仿佛上一次他們這樣，還是好久好久以前。

江煙想着，滿不自然地抱着熱牛奶小口小口地喝。

沈舟肆也不急着開口，眼底寵溺到幾乎讓她陷進去。可江煙進來到現在為止，就沒正眼看過他。

男人心底劃過暗傷，面上卻平靜。

低沉的嗓音依舊，他問她，“想吃點什麼？”

從店員那裡取來菜單，男人單手拿着，認真研究上面的菜品。

剛從外面進來的江煙被凍得有點懵，反應有些溫吞，用手貼着熱牛奶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嗯......”

江煙放下手裡的杯子，伸手就要接過沈舟肆手裡的菜單。

“啊不對不對。”

明明是她要請人吃飯，怎麼變成了沈舟肆的主場了。

男人不解擡眸，黑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錯愕。“嗯？”

沉悶的這聲“嗯”像極了江煙她哥和她說話的語氣，江煙細細想來，覺得他點單她買單也沒什麼不妥。

“沒事沒事，你先點吧。”

江煙噤聲，乖乖閉上嘴巴不說話。

沈舟肆不經意地瞥了她一回，薄唇勾起一抹笑意。

簡單點了幾個菜品，江煙等到店員退下了，才放下熱牛奶進入正題。

“謝謝你上次幫我。”

聽到這話的沈舟肆眉間稍動，“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不......”江煙聲音低下來，就連眼睫也半落着。

“我知道的。”手上傳來紙杯内裡的溫度，她的嗓音跟着變得和暖。

之前和許昭閑聊的時候，她就發現不對勁了。

通常來說，謠言澄清之後的熱搜是會慢慢退下熱度，但是她澄清謠言不到一天，之前那些惡意扭曲抹黑的帖子就都不見了。

許昭還曾問江煙是不是花大價錢請人幫忙了。

然而江煙隻是搖搖頭，以為這些就是互聯網自然的發酵呢。

許昭驚呼：“不對呀，你這退的太快了，肯定是有人幫你刻意壓了熱度。”

江煙手裡的資料都要拿不住了。事後她斟酌着詢問了其他人，隻蘇瑤幫她找到了最大可能。

“以我的經曆來看，這個人的IP地址也在江夏，所以我覺得——”她拉長了說話的語言。

江煙隐約之間，說出了那個名字：“沈舟肆？”

蘇瑤：“沈舟肆。”

二人異口同聲。

“怎麼會。”江煙幹笑着。

沈舟肆是在這段時間幫了她不少，不限于在節目上幫她說話，還有在官博上幫她攬話，但是這些，也說明不了什麼......

“可是，他确實最有可能啊。”蘇瑤拍拍她的肩，肯定道，“除了他，還有誰有這個能力。”

江煙再度沉默。

是了。

沈家有錢。

但沈硯也有。隻是沈硯和她關系不深，幾度排除下來，隻有沈舟肆最有可能。

深呼吸了一口氣，江煙的手指縮緊，抿唇。

“那個熱搜的事，是你幫的我，對吧。”

是陳述不是疑問，江煙心中了然，這件事隻有沈舟肆會幫她，無條件地、默默地幫她。

對面的沈舟肆聞言，明顯怔神了一瞬。

江煙更加确定。

“謝謝你。”她再次說。不同于上一句，這一次的謝謝，多了些怅然。

這就是沈舟肆不願意告訴女孩的原因。

總是不願意麻煩别人，不願意虧欠任何人。

可是沈舟肆偏想要對她好，并且心甘情願的對她好。

“不用有負擔。”

男人沒直說他是幫了她。隻是他想幫，不想讓她知道。

可這話在江煙耳邊聽來，算是默認了。

她确實不想麻煩沈舟肆。

事實上，他們分開這麼久了，江煙總怕他們的關系變淡。如果再不能回到以前那樣的親近，她倒更願意保持距離。

畢竟這樣，對他也好，不是嗎？

可是江煙太小看自己在沈舟肆心裡的地位了。

沈舟肆不希望女孩因為他對她好而有負擔，如果可以，他願意一輩子對她好。

隻是他沒有這個機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