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他也希望江煙能大大方方的接受他的心意。
不要逃避、不要拒絕。
“我可以處理好這些事的......”江煙撚着吸管攪了攪杯子,眼看着白色的霧氣蒸騰而起,消失在空氣裡。
“而且,我不想給你帶來負擔。”
果然。
沈舟肆知道她會這麼說。
“口是心非。”
男人好整以暇看着她,目光變得晦澀。
江煙咬唇不語。
菜上齊了,沈舟肆将燙洗過一遍的餐具擺放好,用筷子夾了一塊白魚放在江煙的碗裡。
江煙明顯還沒從剛剛的話題裡走出來,折着眉,“沈舟肆......”
“先吃飯。”
江煙卻堅持,“不,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男人放下筷子,不動聲色扯了張紙巾,遞給她,“好。”
“但是在此之前,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他臉上看不出情緒。
畢竟欠人家人情,江煙自然是答應的,“你說。”
“你前些天,一直叫我‘阿肆’......”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慢慢低下來,說到後面,他明亮的眸子暗淡不已,竟像是個洩了氣的氣球。
平時在鏡頭前高冷不已的沈舟肆,在她面前,俯首稱臣。
“我想,你以後都這麼叫我。”
江煙以為他會提其他要求,卻唯獨沒想到,是一件這麼小的事。
就像小時候,大家都是小屁孩。隻要給一顆糖,就能哄好。
沈舟肆還真是這樣的人。
他懂江煙的口是心非,那些費盡心思對她好的瞬間,都是他真心的表達。
沈舟肆想,如果他能夠守候在她身邊當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能的話,他希望她能做自己,天天開心。
高考前他問她問題,江煙随手抽了一張作業紙的,翻過來背面給他寫題。那些亂中有序的、密密麻麻的字迹,一筆一劃篆刻在他的青春裡。
而後他将那張紙帶離,夾在自己的日記本裡,躺了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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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沈舟肆依舊堅持要送江煙回去。
江煙推脫不過,再三思索之後,答應了。
坐在副駕駛上,女孩扯過安全帶,和男人拉話聊,“看來我下次來錄節目,要自己開車了。”
“嗯?怎麼說?”
“我沒有助理,也沒經紀人,像我這樣小小一個不在道上的十八線明星,還是靠自己吧。”
江煙背靠在座椅上,望着眼前遠處的繁華街景。
成名難,守名也難。
江煙有些人氣沒多久,就出了這檔子事。要不是她抵着壓力抗争、又有粉絲和朋友的幫忙,以江煙這樣的脆弱心理,或許真的不适合在娛樂圈裡混。
何況自己家世一般,試錯的沉沒成本,是她承受不了的。
“或許......”
男人細長的骨節握着方向盤,在等紅燈的間隙側過臉去看江煙。
晚風缭繞而過,透過車窗的縫隙。
江煙的長發再度被吹起,帶着一絲細膩優美的弧度,身邊的其他雜聲消散。
男人的眸光熠熠,她聽見他一字一句地說——
“你還有我。”
很清楚的一句話。
江煙晃神,歪過腦袋靠在座椅上,耳邊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楚。
心跳也愈加熱烈。
“阿肆......”她眼睛一熱,有些想哭的沖動。
她知道沈舟肆對她的好。
可是她的喜歡早就無人問津了,就連肆意主導她心跳的沈舟肆也不知道。
這幾年的空白到底要怎麼填補?
她不知道。
她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沈舟肆為什麼要一聲不響的離開她的世界。
為什麼?
他要在她最愛他的那年,離開她。
江煙不說話了,沈舟肆便心裡一緊。
察覺到身邊女孩細微變化,他柔聲,“怎麼了?”
酸澀漫上喉嚨,女孩眼裡一熱,突然有些委屈。
沈舟肆總是這樣。讓她喜歡,又離開她;對她好,又要推開她......
江煙忽然想到自己在節目上下意識叫的那句“阿肆”,那心跳紊亂到現在都忘不掉。
心裡亂的緊。
江煙往上扯了扯口罩,盡量不讓沈舟肆看出她面上表情的變化。
許久,趁着下一個紅燈來臨,她才淡淡啟唇,“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沈舟肆看向她。
攥着衣角的手收緊,江煙堪堪壓下鼻酸,輕舒一口氣。
再對上男人的眸光時,她的眼裡帶着氤氲的霧氣,眼裡的委屈脆弱的不堪一擊。
耳邊風散,她迎着眼前的暖光,輕聲問:“你喜歡我嗎?”
隻稍一句話,沈舟肆心跳猛然停滞!
【喜歡嗎?】
心裡的小鹿幾乎撞死在他的心上,男人喉嚨一沉,渾身血液倒流似的悸然。
江煙沒聽見他回話,落寞地垂下眼睫。
半晌,她才自言自語似的軟聲,“一點點.....都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