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的沈硯隻喜歡看沈舟肆出醜,他難受了他才會高興。
可是沈舟肆偏不讓他如願。
他沉着臉一句話都不說的模樣可比惡狼吓人多了,特别是當沈硯知道這個弟弟有暴力傾向的時候,他望着他的眼神都變得勢弱下來。
沈舟肆最不怕的,就是有人和他比壞。
他被心理情緒牽着走的時候,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沈光臨身為繼父,無端打罵他那麼多次,偏不知道這孩子還有這種毛病。
捂着自己受傷的手臂,沈光臨面目猙獰咬着牙,“小瘋子。”
他說,“要不是因為你媽,我真該把你從這個家扔出去。”
扔出去就扔出去。
被踹倒在地的沈舟肆瞪了他一眼,倔強地爬起來,冷臉走開。
手裡緊緊握着的刀把因為顫動而輕微搖晃。
沈舟肆不想這樣。
他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從他上次挨了母親一巴掌他就知道了。
自那天起,他越來越沒辦法克制住自己。
也是那天之後的沈舟肆拉着江煙的手不放,被江煙的哥哥揮了一拳。
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裡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沈舟肆隻想證明他不是好欺負的,傷人并不是他的本意。
他隻想保護自己,在這個家待下去。
然而,他确實做到了。
目睹這一切的沈硯再沒欺負過他。
想的有些多了,沈舟肆擡手撚了撚胡亂蹦跳的眉心,深深呼了一口氣。
在國外治療的那段時間,他的病是好了不少。
可和江煙的分離讓他一度焦慮思念過甚,常常克制不住自己想要立馬回去找她的心思。
可他沒忘記,自己的病還沒好。
治療進程将半,那時距離他離開江夏,已經2年多了。
他馬上就可以回去見心愛的女孩了。
沈舟肆懷揣着點點希冀,迫切地渴望能見到江煙。
畢竟在他治療的這些日子裡,關于女孩的所有,隻能通過母親的隻言片語了解。
母親答應他,病愈之後會讓回國。
“到時候你想幹什麼,我都不攔着你。”
可回國前夕,父親卻扣下了他的護照,甚至在他的激烈反對之下勒令他不許出這個家門。
沈舟肆一句話也不說,死死瞪着眼前這個名為父親的人,眼底的陰婺被一點點燃起。
從樓上躍下,他如願拿到了護照,毅然回國。
再遇江煙的那天,他在醫院工作。
“病患有強烈且過激的自殘行為,建議對接精神科主任醫師,對患者采用鎮靜療法。”
“但是剛剛患者的家屬說,不希望讓他太難受,也不想讓他被視為異類,才送來我們科室的......”
聽到這裡,男人頓住腳步停下,深深看了一眼身邊的實習醫生。
“人命重要還是這些東西重要?”
身邊的醫生磕磕絆絆的張了張唇,“當——”
“當然是人命。”沈舟肆快步走過。
身後的人快步追了上來。
他大步流星地走着,與不遠處迎面走來的女生交錯對視。
隻在那一刹那,沈舟肆眼底一晃,蓦地撞見了那雙熟悉又陌生的眼眸。
他愣神,難以置信地多看了她一眼。
直到女孩那漂亮的雙眼也在他身上停留,他終于确定。
沈舟肆口罩低下的薄唇漸漸彎了起來,但他不能貪戀太久,他此時此刻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解決。
但不變的是,她還是那樣,跟他印象裡的女孩一模一樣。
陽光明媚,走到哪裡都惹眼。
即使戴着口罩裹得嚴嚴實實的,男人還是一眼就确定她就是江煙。
重逢那日,他的心跳先認出了她,遠比他的理智更早,更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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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初的氣溫驟降,比起先前刺骨的冷冽,這回這座城市的冬似乎更加含蓄了些。
隻要風不起,空氣裡的冰涼還是可以輕而易舉地被衣物阻隔。
清晨的陽光熹微,江煙換上了薄一些的外套,簡單圍了個淺色系的圍巾,出門去了。
摸出手機打了幾個字,江煙駕車前往約定好的地點,【我馬上就到】
那邊的人幾乎是秒回,【不急】
到了市中心地段的咖啡館,江煙推門而入,悠悠的可可豆氣息鑽進了她的鼻腔。
有人回頭看了她一眼。
江煙生怕被人認出來,擡手将口罩上的硬條捏緊,默默往上提了提。
身上的毛呢大衣裹挾着一點室内熏香的氣息,淺淺撞進了男人的鼻尖。
見到人來了,他慢條斯理合上手裡的書本,“來了。”
沈舟肆一見到她,臉上總不自覺地彎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