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手地将陶瓷杯子推至江煙面前,他的手指收回,目光卻依舊落在女孩臉上。
她的眼尾也有些發紅,透着淺淺的粉。即使隔着口罩,男人也大概能猜到,她的鼻子大概也被凍紅了。
前些日子參加節目的時候,他就發現江煙有些感冒了。
他還替她買了藥讓她帶回去喝。
彼時的江煙沒反應過來,被他塞了一手的藥,怔神地擡頭看向他。
懵然地有些不知所措,她的話慢吞吞地往外冒,“這是......”
“你感冒了。”
沈舟肆沉聲,話裡帶着懶散的,眉眼間的憂愁赫然。
指尖交錯的那一刹那,他那略帶薄繭的皮膚擦過,塑料袋子在江煙手中攥着,發出了輕微的響聲。
她攥緊了些,擡眼對上沈舟肆的目光。
她的笑意躍然于臉上,風過時吹起了她鬓邊散落的秀發。
原本不是什麼大事,感冒什麼的,江煙也鮮少吃藥。
大病沒關系,小病呢她也從不操心。
但是這對于沈舟肆來說,好像從來都不是小事。就算是上次她去醫院檢查腿傷,他也會下意識詢問她情況怎麼樣。
他總是這樣細心。
她心下一緊,擡手将頭發撩至耳後,颔首低聲,“謝謝......”
她的臉頰有些紅,外面的冷氣直往臉上撲。
好在室内的暖氣開得足,她坐着,将包裡的資料都遞給了沈舟肆。
“目前就這些,看看還需要什麼嗎?”三兩疊資料摞在桌子上,她朝男人揚了揚下巴。
沈舟肆眉間一動。
江煙這麼快就把公益社要弄的資料弄好了。
在解決問題做自己想做的事這方面,江煙一直是個行動派。她做事規劃得清晰有條理,就連許多沈舟肆沒考慮到的小細節,江煙都調查研究仔細了。
“報備的資料已經交給相關的部門了,但是審核信息還沒下來。”
“如果需要我再找找其他方面的話......”江煙喝了一小口醇香的咖啡,繼續道,“我再跑一趟。”
男人初略看了一眼手上的資料,翻過幾頁。
江煙放下杯子,撐着臉認真盯着他。
感受到女孩炙熱的眸光在他身上某一處灼燒,沈舟肆輕咳了一下。
他翻資料的動作慢下來,刻意往另一邊撇了一下,想要測試江煙。
然而,她的目光始終落在他身上。
鬼使神差般的,沈舟肆有些欣喜而不自在。
“怎麼這樣看着我?”
他開口,嗓音有些發啞。
“嗯......啊?”江煙後知後覺般的搖搖頭,“沒啊。”
她雙手捧起咖啡杯,将杯子傾斜一番,稍稍送到嘴邊抿了一口。
“所以......”她的眼神慢慢描模着男人的眉宇,問,“還缺什麼嗎?”
“不缺。”
資料放回,沈舟肆将東西推回江煙面前。
女孩笑,心滿意足地将東西收好。
沈舟肆才剛答應她不久,說是自己可以加入她創辦的心理公益社項目,隻是他沒想到江煙為什麼會突然下定決心要做這件事。
在劇本殺節目上,他身為心理醫生,站在犯罪心理學的角度分析了不少嫌疑人心理。但這也僅限于節目需要,是為了劇情合理化,也是為了引導大衆不要被影響到。
但是對于現實裡的,他所遇見的問題見微知著。
從前他在治病期間,他的心理醫生就告訴他,心理病是最無解的病症。
它可能從來都沒有消失過,或者說在每個人心裡,都或多或少有這樣一個影子的存在。
沈舟肆對此深信不疑。
心病來由複雜,生長環境和自身因素都有可能影響到它。
沈舟肆的病症來源于親生父親的躁郁症遺傳,還有的多半就是,兩段家庭關系的交錯混亂。
他不得不在這樣的環境下艱難掙紮、墜落、然後變得奇怪。
但是女孩第一次提及這件事卻讓沈舟肆意外。江煙參加完節目之後,怎麼就下定決心要做這件事了。
“做公益可不容易。”
沈舟肆提醒她,“你現在娛樂圈裡發展,這勢态也不錯,是件好事。但你忽然想要另開賽道去做公益,那可就難了。”
江煙明白他的意思。
她現在算是個公衆人物,是個有了作品的演員,流量和名氣都在上漲。在這個節骨眼上不演戲去幹其他的事,未免有人要議論她嘩衆取寵。
到時候,面臨的問題可能就是一片罵聲了。
不想讓這樣的事發生,沈舟肆在這之前就要告訴她。
然而江煙卻堅定,“我會好好做的。”
“嗯?”沈舟肆意外。
杯子放回瓷盤上,他眉間稍動,“你為什麼要做這件事?”
江煙似是沒想到沈舟肆會這麼問。
從前不論做什麼,他從不過問,隻是無條件地支持她。
思緒被拉到之前節目上的事,江煙斂眉,放在腿上的手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