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還是記得的。
陸時均嘴角微微上翹,将口罩又挂回耳後。
不遠處站着的另兩位見狀,知道這兩人多半要叙會兒舊,沖他打了聲招呼後便先行離去了。
陸時均把報告遞回到阮萌萌手裡,随口問道:“家屬呢?剛打完麻藥,一個人别亂跑。”
“去交費了,”阮萌萌幹巴巴地答到,“你怎麼在這裡啊,你畢業後不是留在霁川了嗎。”
“嗯,始終不習慣那邊的口味,”陸時均語氣平淡,“就回來了。”
“噢,那周……你家裡人呢。”阮萌萌問完就後悔得差點咬了舌頭,人家對象不跟着回來難道還能兩地分居麼。
自己就多餘問這句。
“當然是在家,”陸時均仿佛沒聽清楚眸光淡淡從阮萌萌的眉眼上掃過,“謝謝關心。”
……倒也沒有特意關心,至少這幾年都沒翻過你和你那些兄弟們的朋友圈了。
阮萌萌心裡默默吐槽,但表面并不顯,隻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除了言不由衷地保持微笑,空氣裡滿是尴尬的沉默。
正在這時,安全出口大門“咯吱”一聲被人推開,林杏的腦袋從後面伸出來,她目光轉了一圈,看見阮萌萌立刻招呼道:“萌萌姐!”
阮萌萌朝她揮揮手,示意對方等等,便再次轉頭對上陸時均。
雖說當年兩人之間多少算得上有那麼點不歡而散,但作為一個時過境遷的成年人,阮萌萌覺得自己必然得拿出點度量,至少得有個禮貌的寒暄,再微笑着告别。
畢竟當年全校聞名的高冷學神陸時均,這會兒不也客客氣氣地跟她演着久别重逢的爛戲碼麼。
“我助理來了,先走啦,”阮萌萌伸手,擺出一個面對大客戶時的标準笑容,“很高興再見到你。”
“助理?”陸時均看向阮萌萌,眼神一瞬閃爍。
“嗯……”不知為何,阮萌萌在這一刻準确讀懂了對方的潛台詞,腦内一個激靈,話到嘴邊就不由自主轉了個彎兒:“嗯,我老公去取車了,我剛正準備下去。”
說罷她伸手捋了下頭發,故意看了看窗外的方向,露出個她自覺角度最完美的側顔。
——還好自己沒偷懶,出門前還是認真化了個妝,就算在内鏡室折騰了一下午,這會兒多少也能算個戰損級别的病美人。
别問,問就是不想在這家夥面前露怯,畢竟當年她氣勢洶洶把人堵在人來人往的放學路上告白卻被無情拒絕了,這臉丢得她沒齒難忘,即便眼下早已時過境遷,她也無論如何都不願給他留下哪怕隻有一點點的“因為他的拒絕她至今沒能嫁出去”的遐想空間。
沒錯,甭管真假,反正咱現在有對象,不是做個檢查都沒人陪的大可憐。
阮萌萌的背脊挺得越發直,她自己都要信了真有這麼個人在樓下等着她回家。
至于謊言會不會被拆穿……抱歉,不想考慮這麼複雜的問題,反正她和他幾年都見不到一次面,朋友圈也幾乎沒有交集。
“噢,”陸時均神色未變,隻伸手輕輕回握阮萌萌,很快又松開,“很高興再見。”
有點涼。
這是阮萌萌的第一反應。
陸時均的手她也不是沒摸過,那時也是冬天,晚修課上她強行把自己凍得通紅的手塞到對方拿筆的手中,完全不顧對方正刷題到關鍵時刻,強行讓人給她“捂捂”。
那時他的手可暖和了。
也不知道這個社會到底讓他經曆了什麼,居然變成了一個冷血的人。
阮萌萌正陶醉于自編自導的冷笑話中,陸時均的聲音卻再次傳來:“回去測下體溫,你好像在發燒。”
“???”阮萌萌大為震驚,怎麼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人攀比心還這麼重,承認别人的手比較暖和就這麼難嗎,自己手涼是怎麼好意思黑别人在發燒啊!
陸時均并沒有讀懂阮萌萌的譴責,隻視線又從她右側的大衣口袋掃過,沉聲說道:“煙酒這些還是少碰,對身體不好。”
“!!!”阮萌萌頓時像做錯事被教導主任當場抓獲一般,臉頰迅速漲紅,手忙腳亂的從口袋裡掏出那支罪魁禍首,左顧右盼間也不知道抽了什麼風,竟然将它塞進了陸時均的手裡。
陸時均詫異地看了眼被強行放進自己手中的煙,又看了眼對面整個人紅得仿佛快要冒煙一般的阮萌萌,沒忍住漏出了微不可聞的一聲輕笑,然後理所當然地收回了手,自然垂在身側。
“……”這聲輕笑直接讓阮萌萌臉上的熱度更上了一個層次,她也被自己的騷操作給怔住了,一時之間大腦宕機,連個蹩腳的解釋都想不出來,隻能僵硬地沖陸時均咧了咧嘴,露出個堪比哭喪的笑容:“嘻嘻。”
嘻嘻你個鬼啊,不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