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藝淼摸了摸鼻尖,打哈哈,“其實也沒什麼。”
“淼淼……”趙書銘抿唇,用着很少見的嚴肅神情在看着她。
江藝淼實在不會撒謊,她有些驚訝的微張着唇,“好吧,讀心理學的是都有讀心術嗎,你怎麼知道?”
趙書銘忍住沒有打斷她,他當然知道江藝淼這個說法隻是開玩笑罷了。
他沒有讀心術,學心理學的也人也沒有能力隻從外表就完全剖析這個人真實的性格以及人生經曆。
這隻是因為他太了解她了而已。
江藝淼說着又揮揮手,“我長話短說,其實就是有一天晚上我和程文瑤出去逛街,回學校的路上看見一個男人在拖拽一個女生,夜路小巷,人不多,可是那個女生一直在喊救命……”
她咽了口氣,“我包裡正好有一把遊标卡尺,我就順手掏出來往他腦袋砸了過去。”
“你沒事吧。”趙書銘有些緊張地追問。
江藝淼至今都記得那個男人轉身看向她時那種兇神惡煞又迷離的目光,但她還是裝作雲淡風輕地搖搖頭。
“我沒事,雖然那條路平時很少人,但還好那時附近警院的同學好像也放假,我剛砸過去就有人過來幫忙了。”
江藝淼笑了笑,“還好有那把遊标卡尺,而且不是塑料尺,是不鏽鋼的,直接給那男的給砸蒙了。”
她很慶幸那天是和程文瑤一起出門,她一個軟件工程的學生用不上遊标卡尺這種東西,這卡尺是程文瑤的。
程文瑤是江藝淼的高中同學,大學恰好也是南大的,不過她是生物學院的,兩人關系一直都很好。
那天隻是個尋常的周五下午,江藝淼去她實驗室樓等程文瑤一起出門。
同一個實驗室的同學借程文瑤的遊标卡尺測抑菌圈,正巧那天把卡尺還給了程文瑤。這是程文瑤自己買的,不是實驗室的公共工具,所以她和江藝淼傍晚出學校玩時順便把卡尺從實驗室帶走了。
但那天程文瑤背的包有點小,放不下遊标卡尺。而江藝淼正好背着一個大托特包,卡尺就揣到了她的包裡。
江藝淼那個時候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卡尺會變成她防身用的物件。
男子被控制住後,大家就報了警。雖然那裡人少但路上有攝像頭,江藝淼屬于見義勇為正當防衛,配合做完筆錄已經過了學校的門禁,還是警察送她回的學校。
但後來江藝淼就有了點心理陰影,有時候走夜路看見陌生人回頭就總有些惴惴不安,她的包裡也開始備下各種各樣的防身用具。
非要回憶起那個晚上,江藝淼隻記得路邊草叢鳴叫不停的蟲子聲,黑漆漆點了零星幾點星星的天空,肌膚與熱空氣接觸過後的黏膩感……
她記不起自己是怎麼從包裡抽出那把遊标卡尺砸過去的,也記不起那人的具體相貌。
江藝淼明明是個膽子不大的人,作為學生榮譽代表上台發言時都會緊張得手指發白,晚上睡覺時聽到什麼聲響都會把腳和腦袋縮到被子裡。
她感覺那天晚上已經是她最勇敢的時刻。這事後來被她爸媽知道了也是又驚又怕的。
“怎麼沒聽你和我說過。”
趙書銘有些後怕,如果不是今天問了,她可能永遠不會和他說這件事。
“嗐,你那會兒在國外,和你說不也隻是讓你白擔心嗎,沒什麼好說的。”
江藝淼又拿起了綠籬機,放到了玄關櫃的長抽屜裡,“我把這個機子放這裡可以嗎?”
“可以。”趙書銘垂下眼睫。
“可是你以前遇到這樣的事都會和我說的,哪怕我那個時候已經不在你身邊了……”
江藝淼蹲在玄關櫃前,手上放置綠籬機的動作停頓了一瞬,她意識到趙書銘說的是事實。
隻是江藝淼自己也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和他這樣疏遠了,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他們兩人微信對話框的内容從一整天都聊不完的話題變成生硬的對話。
江藝淼是獨生女,算上三代以内的旁系血親她還是家裡最大的孩子,所以她沒有一個穿得時髦、有各種各樣漂亮玩意、會把舊芭比娃娃送給她的表姐。
也沒有大家都擁有唯獨她沒有的鄰居家姐姐——會帶着她偷偷去超市買零食、會一起悄悄探索生理期變化的鄰居家姐姐。
她年少的時光中趙書銘似乎都代替了這些人的存在。
她會在趙書銘面前揮着她拿了全班第一的成績單,會在看鬼片害怕時扯着他的手臂,還會偷偷和他說自己班上的八卦。
可是這不代表他們兩人會一直相熟,更不代表她會一直依賴他。
她和父母的關系都沒小時候親近了,更何況是已經和她分開好幾年的朋友。
江藝淼推上抽屜,摸了摸鼻尖,“都是過去的事,說了也隻是白讓你擔心啦。”
她站起身,結果起猛了,體位性低血壓讓她視線一黑。
江藝淼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尋找一個支撐物站穩,手掌卻落入趙書銘溫熱的掌心中。
他的手順着江藝淼向上走,轉而握住了她的手腕,“頭很暈嗎?”
趙書銘還是很了解她的身體,對此見怪不怪。
“還好還好。”江藝淼眨了眨眼,眼前的畫面總算變得清晰。
趙書銘握着她的手腕,她的腕骨似乎沒有怎麼變化,握起來的感覺依舊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