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看完也有點煩躁,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不想自己負責的舞台被人嘲諷,還有一部分也是因為作為一個化妝師,她希望自己的妝能展現出最好的效果。
想到俞夏現在都沒辦法進入狀态,南枝歎了歎氣。
看來還是得想想辦法,實在不行就隻能最後給她改妝了,但是能不改最好,不然整個組的妝容看上去會很突兀。
*
這邊南枝苦惱的時候,俞夏也在苦惱。
她被困在廁所隔間了——不是物理意義上的被困。
衆所周知廁所不是一個背後說人壞話的好地方,電視劇小說裡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廁所說話被人偷聽。
但很顯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道理,至少現在洗手池讨論的兩人完全不知道她們讨論的對象就在隔間裡。
“你看俞夏那狀态,你說這次她還有機會留下來嗎?”
“啧,我看懸。”
是俞夏同組的隊友,排名在晉級的邊緣徘徊,此時正一邊補妝一邊說笑着,談起俞夏的時候話語中的幸災樂禍完全掩飾不住。
“真是白長了一張好臉,我要是長那樣怎麼可能一次比一次排名低,笑死人了。”
“她笨點不好嗎?興許我們這次就有機會可以踩着她上去呢。”
“好當然好了,但是我還挺好奇的,你說又不是多難的事,怎麼偏偏她搞得這麼艱難。”
“這誰知道啊,你看她天天陰着張臉,也不和人交流,保不齊就是有什麼心理疾病啥的,咱兩還是離她遠點好。”
叩叩叩
突然的敲擊聲讓兩人吓了一跳,循着聲音望過去,就見到南枝手放在門上,正一臉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倆。
兩人不确定她有沒有聽到她們的對話,匆匆點頭示意了一下就心虛的出去了。
等倆人走後南枝才慢條斯理的洗手,一邊說道:“人走了,出來吧。”
吱呀一聲,最裡面隔間的門打開了,俞夏從裡面走了出來,臉色鐵青。
“你怎麼知道我在裡面?”
“剛剛從化妝室出來看見你進廁所了,準備找你有事所以在化妝室門口等了一會兒,後面看到她倆進去了,你一直沒出來我就過來看看。”
廁所在化妝室所在走廊的盡頭,一眼就能看到有哪些人進去。
“你呢?剛剛為什麼不出來?”
之前看到俞夏在節目組規定不許私自外出的情況下自己翻牆出去,南枝認為她應該不是一個聽話懦弱的人才對。
“因為我膽小還慫,她們說的是事實,我出來後又能說什麼呢?和她們吵架?”俞夏聲音大了些,語氣嘲諷,但不是對南枝,而是對自己。
“我本來就是一個這樣的人,懦弱、孤僻、性格差,要不是……”又停下了,俞夏胸口起伏着,好像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卻被堵在心間,面色慢慢漲紅。
南枝當機立斷的拉着她出去,一直到昨晚她們談話的那棵大樹下才停下,俞夏也不反抗,跟着默默調整着自己的情緒。
在樹下站定,南枝才開口,卻不是俞夏想象中被兇了之後的憤怒,反而有些高興:“你現在的狀态比前好得多,戚老師要是看到應該會很欣慰。”
會發脾氣總比之前毫無情緒的樣子好。
既然有了突破口就好辦了,南枝緊接着問道:“你剛剛沒說完的,要不是什麼?是之前你說的那個人嗎?”
俞夏定定的看着她,半響才深吸一口氣,像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南枝姐,你真的很像她。”
“總是喜歡刨根問底,明明看上去那麼溫柔好說話,實際上比誰都強硬。”
就像那個人一樣,明明她都表明了不想搭理的态度,還是看不懂臉色的湊上來,強硬又倔強的把她從那個封閉的自我中拽出來。
“我參加選秀是因為我的一個好朋友,她的夢想就是站在舞台上,但是後來她出意外了,所以我要替她完成。”
說起這位朋友,俞夏面色都柔和了很多。
南枝若有所思,“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
俞夏像打開了話匣子,“她很漂亮,喜歡一些可可愛愛的東西,性格開朗明媚,對誰都笑吟吟的,成績好,看上去像個好學生,但是她其實很叛逆,老喜歡拉着我和她翻牆出去玩,我倆經常被教導主任罵……”
南枝沒有打斷她,現在眼前的俞夏嘴角含笑,眼睛也不再耷拉着,而是看着遠方,眼神柔軟。
等她說完後南枝才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心理學上有個現象叫同步傾向,說的是一個人和朋友相處時間久了之後,兩個人在不知不覺中會越來越像,語調、手勢、口頭禅……”
“可能你沒發現,但是我偶爾能在你身上看見你說的這位朋友的影子,就比如你剛剛,但好像你在有意回避這些相似的小動作或者表情神态。”
“所以你其實可以做出這個舞台所需的表現吧,或者說,你朋友其實完美附和這首歌曲中所描述的少女形象不是嗎?”
“既然如此,換個思路,為什麼不嘗試着扮演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