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加鞭走了四十餘裡,在夜半終于遇到左護軍一行人。
副官溫斬迎上來彙報剩餘路程和預計需要的時間,并且向我引來一個人,“這位是護國公家的少爺,江伯永。也是新任的右翎護軍。”
這是行軍的慣例新任的小将領頭目需要與主帥交接。
江伯永一膝屈起,一膝觸地,雙肘各自伏在膝頭:“臣江伯永,參見——”
要來了。
我知道即将發生什麼,但我沒阻止他。
該說不說,當我忽略這個極其冗長且羞恥的稱謂是我在書中世界的id之後,這幅場面其實很耐看。人都是天生肚子裡自帶三分壞水的。
“主幹你起個威武霸氣的不如就叫照地球整個地球都是你罩的…………我靠電子鍵盤的删除鍵在哪裡。”
江伯永念完我的全稱,本來白白淨淨的一張臉因為缺氧而泛起了極其豐滿的紅暈。
我心中暗笑,真是一段酣暢淋漓的貫口啊,百看不厭。
“少年好肺活量!”我拍了拍江伯永的肩膀,示意他起來,“為了節約時間,以後喊我主帥就好了。”
江伯永精疲力盡歸隊之後,我們又馬不停蹄繼續趕路。
這一仗的目的其實很純粹,就是要截胡長唐,等待西涼。然後左右包夾打它一個措手不及。
雖然長唐大軍逼近西涼,但是由于梁國都城離邊境也說不上有多少地理差距,所以時間緊急,路程又真不算遠。
我們緊鑼密鼓趕去,主要是為了搶占先機,以防意外。
行軍的隊伍走到關口,果真出現了意外,天上頃刻之間烏雲密布。當前的時節還不到雨季,這是今年第一場。
我被從頭到腳澆了一身透心涼時第一個念頭卻是:真好,有水了。
但很快這雨下暴了。
暴到什麼程度呢?
積水厚重到我身下的戰馬,縱然久經沙場,老馬識途,也一時間分不清前面哪裡是路,哪裡是池塘,必須欠着腳走路,擡一下腿,低一下頭,落一步蹄子。
我遲緩地在雨中前行,期間系統光屏反複彈窗。
【好友申請】系統:主幹我錯了,主幹,我絕不再多嘴多言說你不行了。
拒絕。
【好友申請】系統:主幹你人美心善寬宏大量這種小事,一定很快就忘。
拒絕!
【好友申請】系統:主幹别鬧了,我靠,說認真的,你快點看插件!插件報警,他動了他動了!
我順勢瞟了一眼旁邊的屏幕。
現在我的控制面闆有一堆界面,打開光屏之後,眼前大概浮現出三四塊小的分屏,看起來科技感拉滿。
的确,檢測插件的數據條短促地波動了一下。
“主幹你總算原諒我了。”
“沒有,少說廢話。”我繼續觀察,數據條的波動轉瞬即逝,已經回歸了正常,再等了一會也不見問題。
我親自多看了一眼,不遠處,五皇子和西洲年兩株金枝玉葉似的嬌花挨在一起趕路,看得出來他們都快被雨淋傻了。
如果非要說五皇子此刻有什麼特别之處,那麼就是他看上去特别地痛苦。
見我勒馬慢慢停下來,副官上前詢問:“主帥,這雨水實在太大了,是不是該讓戰士們休整一下?”
環顧一周,隻有我們兩個還算清醒能商量話。左護軍走在隊末殿後,其他人迷迷瞪瞪不言不語。
情況不容樂觀,但此地兩邊是山,中間是谷。這倒黴地形,簡直是先天泥石流滑坡聖體。
不宜久留,也不宜駐紮。
我咬了咬牙:“繼續走,哪有在瀑布底下安營紮寨的。”
話音剛落,就看到前方幾名偵查的小兵腦袋上的數值出現了浮動。
士氣-1,-1,-1。
眨眼的功夫已經從80扣到了69,我大驚失色立刻改口:“要不歇會兒?”
士氣+1,+1……
地理勘測功能提示:山體滑坡概率47%。
行行行,兩個催命的,你們都是祖宗。
我從背後抽出月輝,單臂撐身下馬:“偵查的都回後面休息一會兒去,我親自探路。”
勘測軍面色怔然:“主帥……”
士氣+1。
虛頭巴腦的,沒眼看。
我把提示闆關了。雙手握緊月輝槍,兩腿成弓步站開,像是漁民叉魚那樣,一點點往前方的路上戳。
我這樣費勁費力,不是心疼下屬,主要是現在還沒打仗,不能耗費太多兵力。
NPC的體力、情緒有非常嚴格的計算方式,他們和我不一樣,他們累了,行動速度是真的會受到程序限制打折扣。而我咬一咬牙還能再堅持。
AI絕不能取代人類。
電子牛馬幹不過活打工人。
我将月輝槍插進雨地裡,直起身緩了緩酸痛的腰,一邊抽空打開面闆對準五皇子的方向測量。
我反複又确認了幾次,都沒有再出現新的異常迹象。也可能有,但由于這插件畢竟不是我做的程序,我沒看出來。
穩妥起見,我打開編程頁面,試圖從系統的輸入邏輯中分析一下插件的運轉方式。但是這小子編代碼時應該比較着急,基本上沒怎麼寫注釋。
我正萬般疑惑的思考着,私信收到一句消息,是系統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