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咬我?!”
崔時清還沒反擊,卻被壓制着不得動彈,薄涼的夏布擋不住熱燙的身子,她氣得面色發青。
“等等!”一寡居多年、寂寞難耐的老婦人還在等你呢!
紀危舟掌着她的後腦,堵住了多餘的聲音。
急促的氣息燙得人面皮發疼,活了九世也不曾嘗過的滋味,讓崔時清失了神,腦子亂糟糟的,不知作何回應。唇瓣傳來的刺痛,使她不自覺地松開了齒關,叫罵聲卻支離破碎。
“狗、東、嗚……”
紀危舟趁機長驅直入,癡纏着嬌軟的舌尖,發狠地掠奪。
心肺像被抽空一樣,崔時清感到渾身綿軟無力,心中厭恨着此人的無禮,又忍不住被唇齒間交換的梨香醉熏紅了面頰,跟随着他的心跳聲而顫栗着。
陌生的躁動讓她感到迷茫,不知不覺中連呼吸也熱了起來,額間的碎發汗岑岑地黏在一起,莫名失重的錯覺,更是讓她心生恐慌。
想起命人投下的三倍動情藥,足以泯滅一人的神智,她頓時想逃。
出了什麼差錯?
他應該在思涼閣才是,怎麼藏在了此處。
不該、不該過來的。
流連在耳尖的呼吸讓碎發更加潮濕,細密的吻順着耳根落下,崔時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無措。
“走、走開了!”
嬌喘的嗓音不自知地勾人,紀危舟的指尖繞着衣裙上的絲縧,不再忍耐。
崔時清向來是貪圖享樂的,即便厭恨紀危舟,在受了酒藥的影響,初嘗雲雨得了些趣味,也不委屈自己,纏着紀危舟呢喃索求。
消解了渴意,摸索着衣裙想走,卻忘了紀危舟還陷在雨霧中。指尖堪堪勾住衣袂,就被掐着腰,再次陷入深海與遠空。
假山暗洞裡,随着燈火盡滅,他們也如明月漸隐,沒入濃雲之間。
*
思涼閣位于城郊莊園靠北的偏落中,沿溪河搭建,夏日涼爽,國公府中的主子們時常在午後來此避暑。
輕絹如煙,思涼閣内,一室昏沉。
溪風拂過帳幔,隐約可窺見竹榻之上,如瀑纏綿的青絲。
閣樓外,傳來窸窣的腳步聲,暖黃的紗燈越來越明,伴着吵嚷。
“縣主,縣主可在?”
“滾。”
崔時清眼皮也沒睜開,随手擲出腕上的镯子,又伏在紀危舟的臂彎間,昏沉入睡。
“……在這兒,縣主在閣内。”
門外的仆役以夾雜着興奮的聲音低語着,卻不敢貿然入内。
誰能料到,國公府一衆老小來莊園避暑的第一夜,在國公爺紀光的首肯下,小主子們隻多用了幾杯梨香醉。
國公爺的親外甥女,世家之首的崔家十六娘永甯縣主,會在回丹青院的路上沒了蹤迹。
他們在莊園裡翻了個底朝天,怎麼也想不明白,丹青院與思涼閣,一南一北,永甯縣主怎會在此處。
這丢了快一宿的金疙瘩,可把老夫人和國公爺都急壞了,現下正院還點着燈,等着消息。
在管事的安排下,留下幾人守着閣樓,又派人去各院子送信。
來得最早的是老夫人身邊的錢嬷嬷,随後是縣主的奶娘柳氏、國公夫人的總掌事尤嬷嬷。
女娘子醉倒在思涼閣裡,自不好讓尋常的婢女、雜役近身。斥退了閑雜人等,取來衣物、熱水,這才推門入内。
溪風灌入樓内,輕紗帳幔飛揚。
錢嬷嬷就着燈籠探頭搜尋了一圈,目光落在圍屏之處,散落一地的衣物上。眸光微頓,倏然回了頭,聲音平穩卻透着少有的威嚴。
“風大,莫讓縣主受了涼。”
柳氏和尤嬷嬷察覺出了端倪,擋住衆人視線,令随身婢女也退出樓内,便關上了門。
望着地上的男子外袍和鑲嵌着十八顆紅寶石的禦賜之物,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柳氏心跳如鼓,站在圍屏之後,顫聲輕喚。
“時娘可在?”
崔時清渾身酸疼,連嗓子也幹澀得很,不高興地癟了癟嘴,閉着眼睛委屈道:“阿姆,我、難受……”
細弱的聲音,擊碎了圍屏之隔的三人心中最後一絲僥幸。
柳氏急忙忙繞過圍屏,看到了竹榻上,交頸而卧的一幕。
風馬牛不相及的倆人,分明已存了夫婦之親。
“……這,這!”
柳氏捂着嘴,進退兩難之際,紀危舟掩了掩蓋在崔時清身上的錦衾,輕哄着拍了拍背,望着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