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着金鈴铛,一路叮叮當當。
崔時清乘着她的專屬車駕,在‘皎月’與時花的相伴下,搖搖擺擺回了家。
此時的她,還不知道别苑有個驚吓在等着,惬意悠閑的模樣,看得紀危舟心有不忍。
勉州平定匪患的消息在京都傳開,正詫異于未來女婿自請剿匪,崔其沂便收到長子的平安信。
當即收拾好行裝,帶着妻兒趕來。
同樣也是今日,他們抵達勉州。
紀危舟提前得到消息,便帶着崔時清出門閑逛,想着晚些歸去,再有他從中推脫,或許與在京都一樣,也可以不必碰面。
而記挂女兒的崔其沂夫婦,在别苑撲了個空,再看着玩得不亦樂乎的崔長殷,當即行了家法,把不顧自身、還牽連胞妹的長子抽了一頓。
随後便是翹首以待,盼着親眼瞧瞧自己的女兒。
因而,獨輪車遠遠歸來,消息便已通傳到内院。
一家子趕了出來,與還沒下車的崔時清對上了眼。
“……”
看着四雙錯愕的眼睛,崔時清渾身難受,就像小時候她難得皮一次,髒得像隻野貓,正悄摸摸歸家,卻運道不好被抓了現行。
那種無地自容的感覺,時隔九世,居然可以重新體會。
崔時清顧不上立刻下車,燒了這輛晦氣的‘香車寶馬’。
她隻知道,她快要恨死紀危舟了。
都是他,偏要自己坐這勞什子破獨輪!害得她京都惡霸的體面,都要丢光光了!
這不賴他呀。
知道老丈人趕來勉州,卻沒料到他們如此等不及相見的紀危舟,有些委屈。
崔其沂心疼女兒,便遷怒起紀危舟,氣他把人拐出去,還找了如此簡陋的車子。
獨輪車啊!小女娘蜷坐成團,能舒坦嗎?
崔其沂眼神不善地盯着未來女婿,表達自己的不滿。
紀危舟腹背受敵之下,卻得到了小舅子的相助。
崔豐年噔噔噔跑了過來,為他吸引了衆人的注視。
“阿姐!這是什麼呀?好好玩,我也要坐!”
扒拉着崔時清的膝蓋,眼睛圓溜溜的,對于裝着阿姐和各種新奇玩意、糕點糖果的車子,喜歡得不得了。
“你都多大了?不許鬧你阿姐。”崔長殷利索地抓着崔豐年的後領,把他拎了起來,眼睛落在妹妹身上,一副想要表揚的神情。
感覺自己也被罵了的崔時清,給不了一點好臉色。
“你多大、他多大?做什麼欺負小兒?”
“嗚嗚嗚,阿姐好,我要阿姐!”崔豐年淩空踢踏着雙腳,胡亂掙紮着。
“這小子在京都幾日沉了不少,時娘抱不動,還是阿兄來吧。”
崔長殷也不知道自己犯了妹妹什麼忌諱,讪讪笑了下,便把小人夾在腋下,拍拍腦袋讓他老實。
被拍過腦袋的崔豐年,沒有安分,反而驚聲尖叫着,吵個沒完。
“阿姐!救我!”
崔時清瞪了一眼紀危舟,扶着他的手臂下了車,随手把金鈴铛挂在小兒郎的脖子上,語氣冰冷地命令道。
“閉嘴。”
崔豐年閉上了嘴,雙手捧起垂吊在頸下的鈴铛,好奇地咬了咬。
“阿姐,硌牙。”
“蠢貨,這也能吃?”
崔時清嫌棄得不行,從獨輪車上拿走了粽子糖,與桑麻說:“把點心都送到小郎君院裡。”
“阿姐真好!豐年以後也要給阿姐買好吃的,買很多很多!”
“什麼時候學來這些哄騙女娘的手段了?”崔長殷說着,瞥了一眼紀危舟,沒忍住哼了兩聲。
這幾日,他還道紀三郎是個安分的。
豈料今日,他前腳出門會友,此人後腳就把時娘哄着出了門!
得了教訓的崔長殷,深以為站崗盯梢之事,不可再免。
“豐年才沒有騙人呢!騙人的是阿兄,挨揍的也是阿兄。”
“臭小子!”
“阿兄臭!阿兄不愛洗澡。”
崔時清沒忍住,偏頭偷笑了一下,再看到紀危舟,眼裡還是嗔怪,把粽子糖扔進他的懷中,壓着聲音小聲質問。
“提前收到消息了?”
“隻比軟軟提前一點。”紀危舟含蓄地回答。
好一個提前一點。
崔時清呲牙斜乜着他,恨不得咬死此人。
崔長殷:“你們在說什麼私話?”
崔時清假笑道:“在說阿兄如何不愛幹淨。”
這話說完,崔時清和紀危舟相視着,忍不住笑了出聲,小豐年聽到,便跟風嘲笑。
“……”崔長殷萎靡不振,也隻得苦笑着。
崔其沂扶着妻子,看着兒女戲鬧的場面,眼眶微紅,心中高興得不行。
“起風了,不如先進屋?”紀危舟溫聲道。
“對對對,也該用夕食了。”崔其沂往邊上退了退,招手讓他們入内。
崔長殷跟着說道:“我們一家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正好管事買了頭羊,一半拿來烤、另一半骨頭熬湯,再切了薄片涮肉,做成撥霞供來吃。”
紀月隐期待地看着小女娘。
崔時清微蹙眉心,下意識便是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