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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我說完,朱雀就說:“此事尊上已然知曉,先前神君來查出入記錄時,尊上已經命我等查清了紅鸾星君及同他有關的人,不止赤英石,同批失蹤在半路以及報損的珍貴材料還有七樣之多,均可用于鍛造神武。”
“……星君你!”
你把我台詞全說了!
不可能,我是有用的,我堅毅看向戰神:“弟子懷疑廣陵君……”
引來兩位星君的吸氣聲。
終于說了點你們不敢想的事。
可是戰神卻制止說:“不是廣陵君,與他無關。”
“…………”居然連同位階的上神都不敢質疑他嗎?
我迷惑地問他:“因為廣陵君是天道認可的正神,他沒有失德,所以他不可能做危害天宮的事?”
戰神本不欲理會,垂眸看到自己袖子上我吐的血,才放緩語氣說:“那你說吧,你為何懷疑他?”
“想說什麼,說清楚,别又在背後心懷怨怼,詛咒他人。”語氣難免有些嘲弄,他是不想聽,但不聽的話,說不準我要幹出什麼傻事,比如詛咒廣陵君去死。
“…………”
不明白,蘭亭也是談虎色變,他們好像認定了廣陵君沒有問題,“師傅!我知道你一向有容人雅量,不與一些沒意義的人計較,可是廣陵君處處同你作對啊!他……”
“住口!”戰神蹙眉,頭一下疼起來似的,眉宇間蘊含着失望,“本尊怎麼有你這樣心胸狹隘的弟子?”當着得力部下的面,顯然我讓他非常丢臉!
“見事偏激,以一己喜惡斷人,他是與本尊作對,還是與你作對?不順你的意,你便記恨上了?如若本尊也如你這般,僅憑喜惡,那你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我委屈得不敢說話,這…我也沒有說廣陵君一定是奸佞小人,探讨一下都不行嗎?如果廣陵君真的行得正,你們又何必捂嘴不讓說?
“尊上,雲筱神君年紀小,才到天宮,得尊上養育教誨,必然是拿尊上當親人長輩看待,廣陵君不徇私情,有時連我都覺得神尊不近人情,更别說雲筱一心護着你,她看你……”
在戰神的注視下,朱雀閉上了嘴。
朱雀星君想從“一片孝心”的角度幫我解釋,直接坐實了我無腦護主。
我顧不上遣詞遭遇,“我不是!這對我有什麼好處?!扇陰風點鬼火,說别人壞話,讨師傅歡心嗎?星君!你不了解師傅是什麼人嗎!我沒有那麼不理智!”
“是廣陵君做的許多事都十分怪異,至少從我角度去看,很怪異,你覺得我心胸狹隘,我又何嘗不覺得你們眼瞎,可疑兩個字不是寫在他面具上嗎?反正我連神罰都吃過,不敬上神的事也不差這一件!”
費勁吧啦摳出一點信息,冒着生命危險,夜奔千裡,險些命喪你家大門口,你不想聽就算了,居然說你們早就知道了?!
就…沒人抽空來告訴我一聲嗎?
紅鸾是我最先開始查的吧!
“……你!”
神罰是亵渎了神明,活該遭受的懲罰。
非但不是一件光彩的事,還會被懷疑本性為惡,難以真心悔過,回歸正途。
但我口無遮攔,三言兩語急了眼,就這麼抖落出來了,銀練氣堵。朱雀星君和貪狼星君隻好選擇性失聰。
“盤龍陣姑且不談,在我眼中,那是廣陵君給師傅準備的陷阱,他遲遲不肯花心思解除陣法,就是因為你沒中套……你若不想聽,我可以不說!”
“但是出售可以做武器的材料給魔界,那關乎天宮的安危,生死存亡的事,難道不該是甯殺錯不放過嗎?一丁點危險都要扼殺在搖籃裡才對!”
“紅鸾星君喜好奢靡,斂财成性,但輸送出天宮的物品多是半賣半送,如若真的為錢财,此舉邏輯何在?做慈善?白送給魔界?”
“紅鸾星君又是如何與魔界建立聯系的?這麼多年來,無一人發現雲台物料缺失,這合理嗎?”
“更可能的,是紅鸾星君不過是廣陵君不想弄髒雙手,戴上的一副白手套!”
“在過去數百年前,也許曾有人察覺此事不對,他們試圖阻止,告發紅鸾星君,可卻是自投羅網,廣陵君暗中解決掉多事的告密者。如此,這天宮與魔界暗通款曲的交易才能穩定地進行百年之久。”
“神君,其實……”朱雀星君實在沒忍住,看了看戰神,見沒有被阻攔,才說:“其實就連你現在說的這些,我們與尊上也早已知曉……你孝心可嘉,神君!?”
“神君?你怎麼突然……尊上我還是去藥爐請人來瞧瞧吧?雲筱血氣入肺,咳成這樣怎麼得了?雲筱?别憋氣,張嘴呼吸……好些了嗎?你沒事吧?”
……差點給你氣死!!!你個鳥人!!
夜已深,戰神沒準許他去請大夫,朱雀星君見我喘過氣來了,卻死瞪着他。他歎息一聲,繼續道:“多思多想是好的,但你要相信自己的師傅,相信尊上……”
“紅鸾挪用的赤英石也好,流彩砂也好,積年累月的,數量确實不少,但鍛造神武的消耗更大,那些小偷小摸……遠遠不到需要我們插手幹預的地步,雲筱神君來自凡間,更應懂得抓大放小,殺人犯要抓,小賊也要抓,但如果諸侯謀逆呢?孰輕孰重,自不必說。”
“如果你不放心,明早可以跟着淩鶴仙使去窯器堡,查看匠人們估算出來的神武類别,品級,還有極佳運勢下的鍛造數量,有興趣不妨學個幾日,既是散心遊玩,也增長見聞,如果還不放心,我……”
戰神冷言冷語說:“看?看什麼?她哪裡也不去,閉門思過。”朱雀意識到自己操心過頭,又閉上嘴。
一句話,不足為慮。
升鬥小民與天潢貴胄間的信息差,如同鴻溝天塹!
又是思過?戰神管教徒弟好像隻會讓人反思,對夷林、對我都是這樣,以前上學時也遇到過這種老師,自己能力強,但教不了人,還氣學生不好帶。
不過朱雀星君能耐心解釋這麼多,我倒是沒想到,他上次被我坑害,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偷渡碧神女,好在綿綿半途折返,隻是鬧了一場烏龍,不然他的後果不堪設想。即便我願意攔下所有罪責,也難保他不受牽累。
可現在他非但不計前嫌,還溫聲為我說話,我想不到是出于什麼原因……所謂百鳥朝鳳,也許,他傾慕綿綿,從丹穴山回來後,他心甘情願為她受罰?
“所以……你們什麼都知道了?!”
但要我死心也沒那麼容易,“好,那就算你們料敵機先,我知道的隻不過是皮毛,但我想說的也并非是紅鸾通敵,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秋後算賬,于事無補,我想說的是魔界攻打的時點!”
“紅鸾十幾年前就不再走私了,時至今日,魔界可能已經萬事俱備,他們随時都有可能攻上來,如果廣陵君真的有問題,你不擔心他屆時背刺天宮,與魔君裡應外合嗎?”
“我知道,如果堕魔,或是心存不良,妄想危害天宮,天道便會在廣陵君的身上留下痕迹,也許你們是以這個作為評判一個人好壞的标準,那廣陵君臉上的傷有沒有可能是他籌備多年的一個局?”
戰神抓重點:“臉傷?你看到過?”
哼!有興趣了?我哈地一聲,本想吊他胃口,但察言觀色後,乖巧點頭:“兩塊腐壞的痕迹,深可見骨,一塊在眼下,另一塊在臉頰……我看他好像睡着了,好奇他長什麼樣,就…想要看看……不是什麼罪吧?廣陵君當時醒了的,也沒責罰我……”戰神好像隻是想知道我如何知道臉傷的,而不是被我話的内容觸動。
為什麼他這麼相信廣陵君呢?
難道你不會下意識懷疑一個總和自己不對付的人嗎?可戰神對廣陵君,倒像是種盲信。
人真的能完全擯棄偏見,客觀看待事物?又或者,這是他們萬年間的同事默契?豬會跑,人會變,我得幫老年人反詐,一時情難自已:“師傅!你相信我!哪怕稍微懷疑他一點呢!天道就那麼可信嗎?”
“雲筱!”這次我更加叛逆,“天道”二字,以十分不屑的語氣,被我咬出口,貪狼星君登時便大喝一聲,就像是沖過來一把狠狠拽緊我的衣領,他沒見過這麼不知天高地厚的神君。
要說,神君了,也該懂事了……可我這個神君實在太“年幼”了,白玉真給打了三年粗糙的根基,沒經曆磨難,直接在戰神的護佑下升仙,起步便是仙子,還沒有來得及學習規矩和常識,已然成為神君。
像反過來的柯南,成年人的身體,“幼童”心智。
“她不是故意的,貪狼,别吓到她……不知者無畏,你也是為她好,雲筱神君很明事理,她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