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處,竹林裡,微風輕輕搖晃着清晨的露珠,最後沾在了跳動的松鼠身上。
雲霧還未全部消散,有光透過來的地方照射出一道明亮的通路。
這裡的一切祥和又安靜。
屋内,楚與非卻緊蹙着眉頭,喊着:“快走!”
她緊緊抓着被子,不一會兒的時間竟然滿頭大汗,“快走啊。”
發白的嘴唇不停喊着這句。
楚皓川放下了剛熬好的藥膳,親自探入楚與非的夢境中。
夢裡的大火熊熊燃燒着,楚與非發現那個滾下去的小女孩兒的時候,小女孩兒哭喊自己的娘親,隻是她的聲音很嘶啞,在這滿天大火的包圍下顯得很無力蒼白。
楚與非設下結界隔開這天火,不過隻能撐住一會兒,等她趕到的時候,這女孩兒差點就要昏迷過去了,眼睛半睜不睜。
“不行,你不能睡,不能在這裡睡!”楚與非拍了拍這女孩兒發燙的臉頰。
滿天的大火又要包圍上來了。
帶一個小女孩兒禦劍快速沖出這天火實在不可能,就算能沖出去,這小兒未必能抵擋住這天火的溫度。
楚與非将體内的真氣大半渡給了她,“撐住了,你娘還在等你。”
就在楚與非要發動佩劍飛行的時候,自己卻沒多少靈力了,“拿這把劍,快跑,沖出去,不用管我。”
“姐姐!”小姑娘喊着。
再後來楚與非已經沒什麼意識了,火越靠越近,但是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寒涼。
很熟悉的寒涼感。
很安心。
周遭熾熱的溫度就這樣降下來了。
楚皓川再一次探入了楚與非的夢境,并為她注入一道寒氣。
“快跑,你娘還在等你。”楚與非喃喃道。
一旁坐着的人卻眉心微蹙。
楚與非正喊着,一個睜眼卻醒了,柔和的光照在她身上。
“這是哪兒?”楚與非看着屋舍的房檐莫名有些熟悉。
這裡好像是她的房間。
但她不是在荒山坡上嗎?
“醒了。”一道熟悉而又冰冷的聲音傳來,這冰冷聲中還夾雜着半分的責怪和愠怒。
楚與非順着聲音擡頭向上看去,“你怎麼會在這裡?”
上一世的楚皓川現在應該是在閉關。
“你現在是一點都不喊我叫爹了是嗎?”楚皓川拿着一碗藥,面上微有些愠怒,“楚與非,你現在是真能耐了,怎麼你覺得别人有娘等,所以要拿自己的命救别人?”
楚與非并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上輩子跟這個父親關系就很冷淡。
她對這個父親的情緒很複雜,因為殺妻證道這個傳聞她一直都對這個爹喜歡不起來,而且楚皓川還曾當衆打過她一巴掌。别的事,楚與非可能不太記得,因為楚與非其實不是個會很記仇的人,但這件事,楚與非至今還曾記得,而且一直都耿耿于懷。
她不喜歡她這個掌門爹,但是确實是這個爹在她二十歲為她渡了大半的真氣,還讓她嫁給了自己喜歡的大師兄餘安澤,甚至還任餘安澤為下一代的掌門人,不過任餘安澤為下一代的掌門人應該跟她楚與非沒多大關系,而是确實餘安澤就是宗門第一。
不過從表面上看楚皓川這個父親其實對她還算不錯,但楚與非卻始終都沒辦法像個乖順的女兒一樣那樣喊着爹。
他們中間始終都有個隔閡,或許是早就去世的母親,又或許是那一巴掌,總之,兩個人在對方面前始終都無法談徹心扉。
“在想什麼,喝藥。”楚皓川嚴肅道。
說着,一勺藥便遞到了嘴邊。
楚與非隻好乖乖低頭喝了藥。
藥入口中,楚與非痛苦地皺了下眉。
“嫌苦也得喝。”楚皓川道。
楚與非強撐着坐立起來,接過這碗藥,“我還是自己來吧。”
跟不熟的父親呆在一起還是很尴尬的。
“能自己喝藥了,還不算太廢。”楚皓川道,“聽說你離開宗門不到兩月,竟還跟人結了親。”
“咳咳咳。”楚與非差點沒把藥給噴出來。
“慢點,我又不是質問你。”
……你這語氣還不是在質問?
“真有其事?”楚皓川問道。
“你見過他了?”楚與非沒回答,反過來向他問道。
“我在問你的話。”楚皓川看着她。
“沒有。”楚與非道,“隻是僞裝夫妻。”
沒有就好,就算這個女兒再怎麼叛逆也終歸還是沒有太過荒唐,在凡間呆不到兩月就給他找個女婿回來。
楚皓川暗自松了一口氣,随後冷道:“你還真是幼稚,十幾歲的人了,玩這種遊戲。”
楚與非并沒有反駁,而是回過頭來看他。
“所以,你沒見過他,對嗎?”
“聽聞你的那位小郎君為了救你進了火場之中,若他隻是個凡人恐怕屍骨無存了。”楚皓川語氣很冷,餘光卻在注意楚與非的反應。
“那沒事,這家夥死不了。”楚與非松了一口氣。
江令舟那家夥心眼太多,沒那麼容易死。
這點楚與非還算了解。
但不知道為什麼,楚與非總覺得他們會很不對付,幸好沒見面,不然打起來的場面會很不好收拾。
“昨天天火降臨,着實蹊跷。幸好你及時趕來,也不知現在那些村民們怎麼樣了。”楚與非道。
“沒怎麼樣,都沒死。”楚皓川又加了一句,“他們被你保護的很好。”
“主要還是你來了,不然我想不出這世上還有第二個人能化解這天火。”楚與非坦白道。
她并沒有察覺到楚皓川那句的誇獎之意,也沒像十幾歲那樣一味跟自己父親唱反調置氣,現在的她,要比真正十幾歲的時候平和。
“不過你怎麼提前出關了?”楚與非有些困惑。
“天有異象,必有災禍降臨。”楚皓川嚴肅道,“而且這魔界尊主灼日殒命,有位更厲害的人物上場了。”
“你說什麼,灼日死了?”楚與非很意外,她知道這人會死,但不是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