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頭隐入雲層,雲層遮了山頭,卻遮不住初升的日華,淺淺的紅迷蒙着視線,後太陽愈加明亮,雲層變得透明,被遮掩的山頭也終于顯露。
是一片郁郁蔥蔥,樹挨着樹,草幾乎有半人高,不常見的靈草分布在各處,風拂過葉尖,被吹落的露水都透着靈氣。
有腳步聲打破平衡。
是一身素衣的女修,淺青色的衣擺繡着清晰一個岑字。
她正随意走着,眉頭微皺,嘴中喃喃。
“嘶……這,啊。”
這算什麼事啊。
她隻是某天發現本女主跟她同名同姓的書,然後慕名看了,誰知道女主被虐到流産挖金丹。
她實在忍不下,隻覺得被喂了一坨屎,于是在深夜的淩晨怒寫八百字小作文批判這本書,并立即獲得幾百條頂帖的認同後才安心睡下。
醒來就穿書了。
她為了這本虐文裡的女主。
……
這合理嗎?
她隻是說了萬千讀者都想說的話,她有什麼錯?
遠處又傳來腳步聲,帶着急促:“小姐,顧家送來了婚服,正到處找你試穿呢。”
她仰頭望天,婚服?
想起來了,她穿書的時間是女主為了去取清音鈴受了重傷,這時候距離婚期還有五個月。
“小姐?”
她猛地支棱起來。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女主的悲劇就是成親之後開始的,之前雖然在家裡不受寵還好歹是個修仙世家的小姐。
嫁給渣男男主之後就開始了虐身虐心,劃重點,虐身。
她岑謠謠雖然是個孤兒,卻從來沒有虧待過自己,身上有三千塊,兩千九都能用來吃喝。她甚至都不舍得餓着自己。
還虐身還挖金丹,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她絕對要跑。
隻是她穿的是仙俠文,在這個世界叛逃世家是要被追殺到死的,除非被家族除名。
但岑家又是第一修仙世家,最看重名聲了,她就算再不争氣,也很難被除名啊。
難。
“小姐,我們不能再耽擱了,顧家的人等了有一會了,再不去小姐怕是又要受罰。”說話的人聲音帶上焦急。
她扭頭,隻見茉語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茉語是個醫修,半月前她醒來,她那個妹妹送了個醫修來。
說什麼如果不收下她做親衛,這醫修隻好趕出岑家去了。
她剛穿來,還迷瞪着,尋思着醫修好啊,随身奶媽,于是就收下了。
後來才知道原來岑家嫡系弟子一輩子隻能收一個親衛,别的人都千挑萬選選個天賦強的劍修,她那個妹妹送個醫修來就是要折辱她。
不過她倒覺得沒什麼,醫修就醫修,她覺得挺好,就是給這小姑娘感動壞了。
真的盡心盡力給她治傷,還為她着想。
她應:“别急,等會我們就說我出來給顧修言采藥來了。”
岑家獨占一條靈脈,足足有三個山頭,此處距離岑家不遠,沾了靈脈的光生了不少靈草。
她順手拔了幾根:“反正顧修言還傷着。”
是的,她那個渣男未婚夫受傷了,原身去取清音鈴也是為了給他平緩靈力躁動。
頂級戀愛腦不過如此了吧。
茉語還是着急:“小姐。”
“好好好,”她把靈草随意扔進儲物戒,挽上茉語的手:“走,這就走。”
她拿出飛行器,準備帶着茉語回岑家時——
卻有力道裹住了她的腳踝。
力道很重,像是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她疑惑回頭,正與一雙黑沉的眼眸對上,對上的那一瞬,眼眸的主人徹底暈死過去。
她:?
她看向茉語:“這……”
茉語凝眸一看,隻見若隐若現的血迹由遠及近。
她推測:“許是這人受了傷,又聽見有人說話,便爬到這邊來。這裡草長得高,我們才沒瞧見。”
岑謠謠點頭,她蹲下身去看。
霍,這傷得也太重了,一身棉布麻衣到處都是破口,瞧着像是鞭傷。
還有胸口的位置,一柄匕首明晃晃地插着,血液還在不斷流出。
她心裡一驚,下意識要退後,腳踝上的力道卻沒有松開,她硬生生将人拖了些距離。
眼看着他胸口的血液還要湧出,她急忙停下。
而動作間人的臉也映入眼簾。
微微上揚的眉眼,顫抖的睫羽,高挺的鼻梁和……面頰上的那一抹血液。
他竟生了這樣好的一副樣貌。
茉語也俯身給人把脈:“體内沒有靈力,不是修士,是個普通人,就是他傷得太重,如果不救治可能就……”
她撩開了這人被血液黏膩的頭發,仔仔細細将人端詳了個遍。
這人生得這麼好,還受傷,還是個普通人。
足夠威脅,又好拿捏。
她正愁不知道怎麼離開岑家,這簡直是天降“神兵”啊。
她當即有了主意:“走,我們把人帶回去。”
茉語迷茫:“小姐說的是,帶回岑家嗎?小姐婚期在即,帶個陌生男子回去,會不會不好?”
她笑開,眉眼微揚:“要的就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