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愈加沉寂,岑謠謠看了眼被圍住的祈成酒,又看了眼被壓着的茉語,面色愈加地沉。
“秦歡,”她沒再喊母親,“如果我告訴你,我強行用了靈力,我身體會進一步受到重創,你依然覺得我該給弟弟用清音鈴?”
她想不通。
岑逸沒用上清音鈴,隻是修為下降,再練就是了。
她若強行用了靈力,是身體都會被威脅。
兩者孰輕孰重,明眼人都看出。
而且晚幾天,又能如何?
難道晚幾天他就死了?
不曾想對面的人應的很快:“是,你弟弟的修為最為重要。”
她閉了閉眼,隻覺得心裡有一團無名火,但卻無處發洩。
被壓住的茉語開始掙紮:“小姐,你身體要緊,我們至多是受些皮肉苦——”
“刺啦——”
壓着茉語的黑袍人猛地出劍,不偏不倚且沒有一點猶豫就往茉語的心口刺。
像是用實際行動說,不僅是皮肉之苦,他要的是她的命。
茉語眼眸微縮,話被劍的寒光噎在嘴邊。
千鈞一發,岑謠謠猛地站起來:“慢着!我答應了。”
劍将将停在茉語胸前,挑起了些衣服碎屑,飄散在空中。
正被秦歡接住,她一雙美目緩緩沁出笑意,她沒有看岑謠謠,隻随意拍拍手裡的衣服碎屑朝着演武場招手。
“小逸,快過來。”
聲音溫和,帶着和煦。
那方演武場還在練劍的少年耳朵一動,當即轉頭看過來:“阿娘!”
他放下劍,用上輕身術飛身而來。
“阿娘今日怎的來得這樣早,小逸都還沒練完劍。”
秦歡邁步去迎,将飛身而來的少年穩穩接住,見人滿頭大汗,又拿出手帕輕擦。
“今日有些别的事,阿娘便提前來了。”
他喚她阿娘,不是母親,不是岑家夫人,也不是秦歡,而是阿娘。
好諷刺啊。
岑謠謠面上徹底沒了表情。
這都不是偏愛了,這是一個愛,和一個完全不愛的區别。
她跟着走下去:“快點吧,我趕時間。”
真的有點待不下去了。
秦歡動作一頓,拉着岑逸轉過身對着岑謠謠:“小逸,這是你大姐姐,前幾日與你說過,你大姐姐會來給你安撫體内靈力。”
岑逸一闆一眼行禮,他面上帶着笑,眼眸很亮。
“大姐姐好,那便多謝大姐姐了。”
被愛着的孩子眼眸都是帶着光的。
岑謠謠挪開視線,回頭看了一眼茉語,見人不敢說話,眼眶都有些紅了。
她回以安撫的眼神。
這有啥,頂多是再養幾天,不會有大問題的。
她這個位置距離祈成酒很近,她于是去看祈成酒,他正在……
嗯?他正在看,她順着祈成酒的視線挪,正在看岑逸?
好怪。
她沒再管他,隻拿下腰間清音鈴,調動了體内沉寂許久的靈力。
随着她的動作,經脈逐漸傳來澀痛,她皺了皺眉,控制着靈力注入清音鈴中。
清音鈴是來自上古的法器,是當世音修都想要的法器,因為它能最大限度傳達情緒。
她閉上眼,心裡默念心法,指尖輕搖。
“叮鈴叮鈴……”
鈴聲輕響,靈力緩緩傾斜而出,仿佛樂聲有了形狀,如同流水一般來到岑逸身旁。
“叮鈴叮鈴……”
鈴聲繼續,流水般靈力輕輕跳躍,融入了岑逸體内。
将他體内躁動不安的靈力緩緩安撫,理順,再推着他們邁入既定的軌道中。
岑逸眉眼逐漸舒展,他睜眼,靈力閃過眼眸,發絲無風自動,修為竟又有網上爬的趨勢。
“叮鈴——”
鈴聲戛然而止。
滿場寂然。
岑謠謠面色發白,險些站不住腳。
喉嚨傳來癢意,她拿着手帕咳了咳,一口鮮血落在手帕上,帶着些寒霜。
好冷。
她壓抑着聲音:“我們能走了嗎?”
秦歡随意擺手,得了自由的茉語跑過來把脈,她眼眶還紅着:“小姐。”
岑謠謠擺擺手:“小場面,别慌。”
祈成酒那邊圍着的人也散開,他滾着輪椅的輪子過來,方向好似是她,卻又不是她。
她視線流轉,看見了在她身後的岑逸。
她擡手按在輪椅上,輪椅上的人擡眸。
她笑開:“祈公子,我們可以回去了。”
話裡有話。
二人對視了瞬,祈成酒神情緩緩變化,擔憂浮現:“小姐可還好?”
岑謠謠身形晃了晃,旁邊的茉語把她扶穩。
她借力在輪椅上,手撐在祈成酒肩頭。
“還好,就是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