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父親,我現在是最優秀的醫修了,你看到了嗎?我馬上就可以成為靈修界的最強者了,你看到了嗎?!”歸真突然開始小心翼翼起來,這個“父親”對于她來說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辛歌雲閉眼準備胡說:“再優秀又如何?不過是個,醫,修。”這兩個字簡直就是歸真的逆鱗,不能提,不能觸碰。
“啊!不,不,父親,醫修,醫修也是有用的。我,我也是可以殺人的!父親,我是有用的,你不要丢下我,我不想再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了,我也是有用的!”洞底的歸真已然瑟縮成一團,洞外的藤蔓也随着她情緒的起伏不斷蔓延或驟蹙。
看來讓她猜對了。
辛歌雲便利用這樣的空隙間歇,應付着藤蔓,将出現在身邊一臂距離内的藤條盡數斬落。但這樣耗下去,落敗的一方終究都會是自己,必須要加快速度了。
“醫修終究是醫修,你不是說自己能殺人嗎?除非,你把他們,你把那些比你強的人都殺了,我就相信你是父親有用的女兒。”辛歌雲的這番話就如同魔音一般在歸真的耳邊炸開,尖銳刺耳,卻又揮之不去。
歸真的雙眼赤紅,腰部以下完全陷入樹根與泥中卻不自知,嘴中不斷滲出猶如猛獸般的嘶鳴聲,那是人在陷入極度痛苦情緒後身體本能的反應。
“殺了,殺了他們,殺了最強的,那我,就是最強的!”歸真不顧雙手滲出的鮮血,已經不分招數地朝泥牆攻擊而去,力道不小,想要将“躲藏在”牆背後的人殺掉,卻都有去無回。
辛歌雲欣賞着洞底的獨角戲,啧啧贊歎歸真一個人也可以将戲演得如此瘋狂跌宕,卻也可惜這戲隻會有自己這麼一個觀衆。
可惜,可惜啊!
“你還是不夠強大,你看,他們都在牆後邊笑話你呢!再變強一些吧,用這個。”說着,一物從新歌雲的方向被擲到歸真身邊,歸真慌忙俯身去撿,仿佛真的抓住了救命稻草。
那物件混雜着泥土被歸真當珍寶一般抓在手中,“鼎元珠,是鼎元珠!”
歸真抓着自己夢寐以求多年的那顆小小珠子,眼中的神色幾近癡迷。變得強大,以醫修的能力超越所有靈修者,已經成為了她這麼多年為之努力的執念,這是她離“成功”最近的一次了。
“哈哈哈,我馬上,馬上就可以成為最強者了,沒有人再笑話我不過是一個醫修了,就連父親,他也不可以!”歸真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的物件含吞到嘴中,也不顧上面沾滿泥土,想要囫囵咽下。
辛歌雲就那般靜靜地看着隻有歸真自己深陷其中的荒唐戲,仿佛看到了當年被她打碎膝蓋,狠狠摔在那夜泥濘的路上一樣,如最弱小的蝼蟻一般,等待被人踏成粉末。
辛歌雲可憐那時的自己,卻一點兒都不可憐現下的歸真,看她狼狽的模樣,隻覺得還不夠暢快。
“想要變強大,就要先學會跌落到最卑微的塵埃中。”這是辛歌雲初次在北域莽荒之地醒過來時,對自己說過的話,那時一個随時都會丢掉性命的地方。
如今,她将這句話說給歸真聽,确切地說是說給那個一心想要得到父親關注,想要變得強大的“少年歸真”說的。隻是她肯定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辛歌雲說了什麼,歸真自然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她的眼中隻有那枚還未曾發揮功效的鼎元珠。
“怎麼會,怎麼會一點兒作用都沒有呢?”歸真不相信一切都是白費,不死心地再次嘗試,奈何激不起一片水花。
隻是歸真完全陷入了辛歌雲為她編織的“美夢”中,哪裡仔細辨别過,那一捧泥土中,哪裡有什麼鼎元珠,不過是怪樹掉落的最普通果實罷了。
“啪”,第二顆綠果子掉落在歸真的手邊。
“喏,山人還沒吃呢,哪裡來的功效?”
歸真再次不變真假,将第二顆吞入腹中,緊接着是第三顆,第四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辛歌雲忍不住發出暢快的笑聲,然而,好似還不夠。
她便又拾起方才斬斷的藤蔓,實打實地用手臂的力量将它擲向歸真剛剛沒入泥中的膝蓋處。瞬間,骨頭碎裂的聲音傳來。
“咔嚓”,還未等歸真痛喊出聲,另一邊的膝蓋也一同碎裂了。
清晰的痛感終于将歸真拉回了現實,“啊啊啊!辛止,你瘋了!你敢如此害我!我可是靈修界最強的醫修!”
歸真雙目猩紅,明白方才的一切不過是辛歌雲戲耍自己的手段罷了,身體上的疼痛與内心的羞辱感交彙,恨意頓生。
她望向洞頂一臉淡漠的新歌雲,恨意混雜着嫉妒,讓她想起了十年前那個在百靈大會上散發着奪目光彩的女子。她擁有自己羨慕的靈根天賦,不用做醫修,沒有家族的壓迫,隻管自己潇灑自在,甚至連鼎元珠那樣的寶貝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她不該嫉妒,但她還是嫉妒極了。
“憑什麼?憑什麼你們都那麼幸運,憑什麼我這麼努力卻隻配看你們的背影,還要去違心誇你們年少有為,好天賦,憑什麼啊!上天真是不公!”歸真顧不上維持平日裡的形象了,隻想将内心的想法一吐為快。
“所以你就聯合許家對辛止趕盡殺絕,搶奪鼎元珠?”辛歌雲趁機厲聲質問。
“她懷揣寶物,護不好是她沒本事,怪不得我們!”就像辛歌雲剛開始說的,這裡除了她倆沒有旁人,歸真才敢如此肆意說出心中的想法。
但忽而一陣風拂過洞口處,就在她話音落下之際。
周圍的景象,早已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