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過後,換來的是更深的質疑,姚景忍耐不住,還是開了口,緩緩說道:“其實,那些都是違心的話。”
“什麼?”辛歌雲不明白,其中還能有什麼緣由,有什麼誤解。
“本來我以為你已經死了,此生都不複相見,這個秘密就應該讓它埋葬掉。但我還是要為當年說出貶低你的那些話而道歉,抱歉,隻有最開始告訴你的你們并不相配才是真心話。”
辛歌雲沒有接話,靜靜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呵,說來可笑,我一直以為病弱純良的弟弟竟然也有自私肮髒的一面,你知道姚塵自從小時生病後就很少見外人,不是我們拘着他,而是他自己把自己藏了起來,但後來為何獨獨允許你踏進他的院子嗎?”
辛歌雲還是沒有接話,但眉頭已經微微皺了起來,一股異樣的感覺油然而生。
“因為有人将你持有鼎元珠的消息放了出來,姚塵也不知從哪裡聽到了這個消息。”
“你是說,姚塵一開始就帶着目的接近我?”怎麼可能?!一個病弱的世家子弟,圖什麼?
除非……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鼎元珠既然可以重塑靈修者的天賦,那對于患病者來說也算是可遇不可求的靈寶。況且,因為場面生病的緣故,我們與歸真山人的關系還算可以,姚塵私下也與她有書信來往。”
若真是這樣,那這些人都可以穿連在一起了。辛歌雲内心不想認同這是真的,但總是不自覺地随着姚景的話去做假設。
“而且,與姚塵在一起隻會受苦,況且那樣張揚熱烈的姑娘應該适合更好的,适合去見廣闊的天地,而不是陪一個病弱的人住在一方狹窄的院落内,了了終日。”這也是姚景的一點點私心,雖然這份心不是偏向自家弟弟的。
辛歌雲猛然定定地望住姚景的面容,雖然看不清他臉上清晰的表情,但她還是沒有錯過那抹輪廓細微的變化。
“所以,我在幻境中看到的都是真的?陪我在屋頂上看過星星的人是否有過你?”辛歌雲突然回想起那雙能夠熱烈回應自己的眼睛。
姚景明顯一愣,方才承認:“是我,本來隻想試探一下你,後來……後來真的喜歡上了那份星空下的甯靜,兢兢業業做了許多年的家主,隻有那一刻才覺得自己也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那段時間,假扮姚塵成了他最期待的事情,他享受星空下的那份靜谧,也享受辛歌雲每天帶來的不一樣的故事。
而後來,他害怕自己太過于沉迷于這種感覺之中而迷失了方向,便再也沒去過了。
“你還記得那次我将你趕出姚家後,你收到了姚塵的一封信嗎?”姚景繼續說道。
“自然記得。”難道那封信也有問題?
現如今回過頭來想想,一向有些不愛講話不敢出門的姚塵,竟然在信中提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私奔。
抛棄他當時擁有的一切,抛棄他優渥的生活,抛棄他可以靜心修養的宅院,跟她去浪迹天涯,私奔!
辛歌雲自然是反對的,畢竟當時病弱的姚塵身體根本不允許,他們能不能走出姚家地界,走出靜都城還兩說呢!
然而,那天姚景卻出奇得倔,姚家的人也出奇得沒有追來,他們一路順利出了靜都城,即将踏入古春城,變故是在此時發生的。
離所有的參與者,都不近不遠,兩城交界,又是一個風雨夜,誰都無法及時顧及,真是天時地利又人和,老天都在為辛止送行。
辛歌雲很想反駁:她不信。
可這句話怎麼也出不了口,這是能将當年的事情完美穿插在一起最好的解釋了。
卻聽姚景繼續解釋道:“還有那射箭的手下,是許家安插的眼線,我本想留着他傳遞消息,沒成想最終卻害了你。我承認,當年的事情我們姚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你要相信,這些都非我本意。”
“我欣賞你的樂觀,喜歡你的張揚,羨慕你的明媚,雖然我曾想過把你留在姚家,但我姚景也不是那種為了一顆破鼎元珠就能傷害他人的人。”他的話,擲地有聲。
雖然辛歌雲仍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她卻莫名地相信,無論他之前的解釋是否為真,但這句話一定是真的。
而她仍是嘴硬道:“這些不過都是你的一面之詞!”
雖然辛歌雲知道自己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差,但也不想憑他三兩句話就判定自己錯了。
若姚景撒謊了呢?他又真的會如此污蔑自己的弟弟嗎?
辛歌雲的内心又開始了痛苦的掙紮,直至她自己都沒察覺自己已經走出了夢境躺在了床上,床頭一朵原本流光溢彩的血色蓮花漸漸暗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