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且不提這生魂何時進入的靈光寶玉中,光是這靈光寶玉在她手裡就已經有了八天之久,什麼人的生魂能夠離體這麼長時間?
之前的青奴生魂離體了隻有一天,陳枕書就已經冒着危險,當夜上山尋找,這玉裡的生魂離體這麼久,早就應該消散了才是。
除非……這個生魂的主人也是仙門中人,或者就是有人為他的身體施了秘法,否則絕無可能。
虞幼泱原本想着問清之後,了卻魂靈的心願,送其超度,可既然是生魂就麻煩了。
想要送走生魂,必須找到它原來的身體,令其魂魄歸位,靈光寶玉才能為她所有。
“那不知道它是什麼人?”虞幼泱急巴巴地問。
一陽道人歎息着搖頭,“難就難在這裡,此人一問三不知,像是記憶有損啊。”
虞幼泱:“……”
她面色有些難看。
本以為靈光寶玉到手已經萬事大吉,沒想到卻是這樣一波三折。
老天難道是在捉弄她不成?
一陽道人寬慰道:“孩子,你也别急,它雖然不記得自己是誰,卻還記得自己家在西河,你隻需去西河尋找就好。生魂離體并非小事,隻要有心查問,總能找到消息。”
虞幼泱面色稍緩。
天越不遂她願,她越要為自己找一條生路出來。
“……西河?”
一陽道人點頭,“對,西河,年齡是十八歲上下。”
虞幼泱點頭,誠心實意地行禮道謝,“多謝伯伯。”
一陽道人歎息一聲,“好孩子,你這幾日便先在觀中歇下,等我為你算上一卦,之後再離開也不遲。”
他願意幫忙虞幼泱已是十分感激,沒想到還願意為她算卦。
她心裡明白,自己此行已是逆天而行,要算此卦,恐怕會折進不少修為壽數。
她嘴唇顫動,讷讷道:“伯伯……”
她不該讓他算這卦,代價實在太大了。
可是……
一陽道人摸摸她的頭,像是看透了她的所思所想。
“别想太多,也犯不着心裡愧疚,放心,我很會鑽老天的空子的。”一陽道人笑着,“更何況你出生後我也從來沒看過你,這一卦就當我送給你的禮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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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陽道人這一卦足足算了半月之久。
久到計繁都已經從五合鎮趕回了小陽山。
他垂頭喪氣的臉在看見燕遲和虞幼泱的時候立刻變了。
“小師兄!虞姑娘!”他眼淚汪汪,哽咽道:“太好了,你們都沒事。”
自從将那槐樹下的屍骨淨化之後,他再也沒收到燕遲的消息,也不敢離開,一直守在五合鎮等,等了幾天又聽說隔壁村子有人撞見了蜘蛛精,幸虧在山上又碰到了一位穿着紅衣的仙師,這才有驚無險地下山。
他當下便覺得是燕遲,馬不停蹄地趕去了那個村子,正好碰到了還在養眼睛的陳枕書,隻問了幾句就确定是他們兩人,這才又急忙趕回了小陽山。
虞幼泱看着他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樣子,略帶嫌棄的往後退了幾步,“小道士,你不至于吧。”
計繁抹抹眼淚,倘若小師兄真的出了什麼事,他恐怕這輩子都沒辦法原諒自己。
“怎麼沒看見師父?”
虞幼泱剛要說,身後關了半個月之久的門,終于打開了。
她緊張地轉過身。
短短半個月,一陽道人像是老了十歲,頭上的白發多了不少,眼裡滿是紅絲,連身子都佝偻了一點。
“師父!”計繁叫了一聲,連忙上前扶住他,急急問道:“您這是怎麼了?”
一陽道人擺擺手,他面色複雜的看着虞幼泱,“孩子……解鈴還須系鈴人。”
他閉了閉眼,招手示意燕遲過來。
“你資質不凡,來到道觀三年,我卻很少教給你什麼高深的道術,你怨不怨我?”
燕遲依舊恭敬,答道:“弟子不敢。”
“不敢?那就是怨了。”一陽道人繼續道:“我早就教過你,修道者,修的不僅是道法修為,更是心性。”
燕遲沉默片刻,想為自己辯解,“弟子已經——”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陽道人打斷,“我知道你救人除煞都已盡心盡力,可這些都不是出自于你的本心。等你什麼時候為了救人而救人,什麼時候才算真的是我的弟子。”
為了救人而救人……推脫之詞罷了!
燕遲攥緊拳頭,一言不發。
一陽道人神色難掩疲憊。
“你們兩個都和她一起去西河。”
燕遲已在虞幼泱口中得知了靈光寶玉的情況,隻是沒想到一陽道人竟會讓他也跟着一起去。
“西河?”計繁遲疑着說道:“弟子想留在您身邊照顧您……”
燕遲也道:“師父,他跟着一起去恐怕不方便。”
“什麼不方便?”一陽道人斜他一眼,“他不去,你們孤男寡女兩個人更不方便。”
“……弟子不是這個意思。”
“我意已決,不必再說,更何況計繁也該出去曆練曆練了。另外你們還要去丹陽,找你們四師兄陳少微一起,知道了嗎?”
他最後又看向虞幼泱,“孩子,記住從善而為,此行莫急,方有轉機。”
虞幼泱鄭重行禮,“幼泱定銘記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