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休息後他們就接着趕路,今天是本年度報名的最後一天,錯過就要等明年了。
穿過一道流水聲潺潺的一線天峽谷,眼前豁然開朗,地勢也平坦起來,四周懸崖峭壁高聳,山石林立。形成一個天然的屏障,将這方天地隔絕于此。
再往前走,不同的方向和隐秘路徑上也有人穿行或攀越而來,互相之間打個照面,向着同一個方向繼續趕路。
拐過一道厚厚的藤蔓山壁,腳下的土路突然變成了光滑的玉石闆。
白色的玉石鋪展開,像山中一塊開辟出來的廣場,廣場東側,一塊巨大的匾額鑲嵌在正對面的山壁上,上面是兩個龍鳳鳳舞的字:學院。
匾額上流轉着濃郁靈氣,正下方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暗潭水,仿佛踩空掉下去就會瞬間淹沒在無邊黑暗中,潭水中央卻端端正正擺放着一張木桌,木桌的四隻桌腳和潭水融為一色,不知道是一直延伸大牌水底,還是懸空浮在水面上。
桌上一冊攤開的書本,旁邊放着一隻筆。
玉石闆廣場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差不多有一個操場那麼大,陸陸續續有人從四面八方的藤蔓山壁走出,都是來學院報名修習的人,人聲熙攘,好不熱鬧。
“去那邊。”胡勇越過人群指了指山壁邊的水潭,“報名冊上寫名字,靈脈覺醒的就會發一塊進出學院的通行牌,以後就可以在學院修習了。”
三個人往那邊走去,雲箬和阿恒都好奇的東看西看。
廣場上除了來報名想進學院的人,還有不少來買賣東西的,一塊簡單的布鋪在地上,各種琳琅滿目的靈藥法器,和在北州城的那些小攤差不多。
“嘿這位姑娘!來報名的是吧,要不要買一份學院指南,資料詳細還附帶地圖,不僅上課找課堂方便,還有獨家記錄,飯堂那個菜品最好吃,哪個不要輕易嘗試,以及哪位老師授課最為……嗯?”
攔住雲箬的人停下一氣呵成的推銷,疑惑的歪頭看着她,摸了摸唇:“我怎麼覺得你有點眼熟?”
雲箬看了一眼面前的白衣奸商,沒說話。
對方很快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情,猛拍一下手掌:“我想起來了,我們是不是三天前見過!啊好巧啊又見到了,說明我們有緣!姑娘,來,學院指南,打折賣給你,不枉緣分一場了!”
雲箬:“……”你根本沒想起來嘛!
“多少?”她問。
林望笑的真誠:“一塊中品靈石。”
雲箬看着他手裡的小冊子,那麼點,就要一塊中品靈石,看來對着莘莘學子奸商也是照宰不誤的。
她正要拒絕,一襲黑衣走了過來,看到她似乎毫不詫異,走過來點了下頭:“要進學院?”
“嗯。”雲箬也點了下頭,“你們又來擺攤?”
“又?”林望仔細端詳了雲箬一下,這次才真的認出了她,“髒髒臉?!”
好嘛,她叫人家奸商,人家叫她髒髒臉。
初印象都非常有特色就是了。
胡勇走到一半,發現雲箬沒了,牽着阿恒折返回來找她,看到百裡夜和林望,臉上頓時露出緊張戒備的表情,上前打了個粗聲粗氣的招呼,大手推着雲箬的肩膀,像老母雞護小雞崽一樣把雲箬推走了。
“别跟他們說話。”胡勇囑咐雲箬,“袋子裡的錢是你在學院的生活費用。”
可不能被騙走了。
雲箬回頭看了一眼,白衣奸商已經毫不間歇地找别人推銷去了,開口就是“這位少年我看你很眼熟啊”,台詞都不帶改一下,被拒絕了也不惱,笑嘻嘻的換一個人繼續重複推銷步驟,心理素質強的可怕。
更可怕的是他長得俊朗還脾氣好,雲箬就走了那麼幾步路的距離,居然就給他賣出去了一份高價學院指南。
被宰的人挺開心,林望也很高興,可謂是賓主盡歡。
黑衣那位還站在原地,正在看着雲箬,雲箬和他目光對上,他不躲不閃,沒什麼表情和動作,搞得反而像是雲箬在看他一樣。
客觀來說,他比白衣奸商更好看,但他不像林望臉上總帶着三分笑意,反正有種懶懶的疏離感,眉眼間是不帶攻擊性的冷淡,對什麼都不在乎也不感興趣的樣子。
可行動又偏偏相反,和人組隊做奸商一唱一和,卻也會在遇到危險時出手救人。
雲箬又回頭看了一眼,百裡夜已經轉身走了。
她和胡勇一起來到水潭邊,一個年輕女子快他們一步,擡腳踏上了黑沉沉的潭面,水面紋絲不動,腳踩上去就像踩到了地面上,女子穩穩走在水上,一直走到木桌面前,用筆在名冊上寫上自己的名字。
潭水泛起漣漪,水面發出柔和的銀色光芒,片刻後從水下升起一塊黑色的通行牌懸在女子面前。
女子拿下小牌子,徑直穿過山壁不見了,看來是進入學院了。
“去吧。”胡勇對雲箬說,“跟她做一樣的就行,潭水上設了陣法,會檢驗你的資質能不能入學,你絕對沒問題的。”
雲箬看着漆黑的深潭,慢慢走了上去。
腳下的觸感确實是水面,每踏上去一步,就有力量穩穩的托着她不往下沉,她走到木桌前,發現冊子上幹幹淨淨,并沒有前面的人寫下的名字,她翻了翻,都是空白的,便随便找了一頁寫下自己的名字。
剛寫完最後一筆,名字就消失在書頁間。
腳下的水流泛起一圈圈漣漪,碰到潭邊又被彈回來,水面發出微弱的震動,雲箬等了等,沒有通行牌從水下升起來,她有些疑惑,轉頭看向胡勇無聲詢問,腳下突然一空,托着她的力量往下驟沉,帶着她往下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