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禹也回過神了，剛剛幫白念把處方簽遞給醫生時，上面的内容映入眼簾，痛經……阿托品……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不過還是注意點啊，不要喝涼的，多保暖，不要仗着年輕不當回事。”老醫生把單子遞給嚴禹，又多囑咐了一遍。

“……好的，我會注意的，謝謝您。”白念點着頭回應。

扶着白念到休息區坐下，嚴禹低低說了一聲：“抱歉。”

白念已經在短時間内完成了大起大落的心态重建。

不就是在大庭廣衆之下跪了一下，又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人抱着沖進急診室麼？

無所謂。

她坦然地擡頭沖他笑笑：“沒事，我還得謝謝你呢。”

“你在這休息會，我去幫你繳費吧。”

嚴禹再次提出幫忙，她沒有再拒絕，再不想麻煩别人也麻煩了，債多了不愁，幹脆安心休息。

畢竟真的好疼。

繳完費，嚴禹又捏着繳費憑證陪她去注射。

“小姑娘你運氣真好，有個這麼貼心的男朋友。”注射室的護士打完針拉開門請白念出去的時候，看着門外靜靜等待的嚴禹，回過頭笑着調侃道。

不僅貼心，而且真的很帥——護士又多看了幾眼。

男生颀長的身形靜靜立在牆邊，不急不躁地等待女孩子打完針出來。半長的劉海搭在眉間，有幾根投影落在他沉靜的眼眸裡，晨光映射出的細碎光影如星子般明亮。

白念回過頭對她無奈地扯了下唇，說來話長，懶得解釋了。

在走廊裡靜坐片刻，止痛針開始發揮效力，痛意慢慢減退，白念終于有精力開口客套：“師兄，你也是來看病的嗎？”

“不是，陪我奶奶來體檢。”嚴禹回答。

聞言白念有點尴尬，向他投去一道抱歉的眼神，“啊，那我是不是耽誤你了？”

“沒事，暫時還用不上我。”嚴禹彎起嘴角輕輕笑一下以示安慰，想了想又問白念：“喝點什麼嗎，我去幫你買一杯。”

熱飲應該會對她有點幫助。

“不必了，今天已經麻煩你太多了。”白念感覺自己精力恢複了大半，邊起身邊搖頭拒絕道：“我好多了，師兄你去忙吧，我打的車也快到了。”

“嗯。”嚴禹點頭：“路上小心。”

白念又想起什麼似的猛然轉過身：“對了，我把錢還給你，方便給我個轉賬方式嗎？”邊說邊低頭去翻繳費單查看金額。

“不必了，沒多少錢，舉手之勞。”

今天白念對他說了好幾次不必，這會他恰恰好把這句話還給了她，想到這，他幾不可見地彎了下唇。

白念想，他大概不願透露自己的私人信息，就像拒絕那個女生索要微信一樣。

她理解地點了點頭：“那開學了有機會我請你吃飯呀。”

有機會、改天、有空……成年人的客套，就跟下次一定的意味差不多，是不給對方造成困擾的禮貌。

這個時候等着嚴禹也客套一下，她就可以告别了。

白念在心裡打算着，至于今天的看病費用嘛，開學再遇上嚴禹時還他現金就好。

她不知道自己一旦豎起一道社交的屏障，就會不自覺地帶上俏皮的尾音，像是在下意識地堆砌恰到好處的禮貌。

嚴禹發現了這個有趣的細節。

——“多多關照呀，師兄。”

——“有機會我請你吃飯呀。”

——還有隔着屏幕的“感謝老闆，老闆發财啊～”

像一隻佯裝藏起武器的小刺猬。

嚴禹收起唇邊的細微笑意，好似認真地看向她：“好啊，哪天？開學了我還挺有空的。”

沒有緣由，就想逗一逗她其實柔軟無害的小刺。

白念客套到一半卡住了：“……”

這個人怎麼不按照套路來。

嚴禹垂着眼看她難得語塞的表情，抿着唇掩去笑意。

不逗她了，人還不舒服呢，“回去休息吧。”

白念的手機鈴聲在此刻适時響起，出租車司機已經在呼叫她了。

白念不再細想，向嚴禹揮了揮手告别：“今天多謝師兄，再見啦。”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