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消息太多,白念隻看到兩個齊刷刷的道歉挂在世界頻道上,沒有前因後果。
【世界】【早睡身體好:?】
打都沒打就認慫了?
她手都還沒熱起來呢。
再說了,他們罵的不是風不語麼?要道歉也是跟他道歉啊。
不過任憑她怎麼扣問号,那兩個人都跟啞巴了似的,再也沒有過動靜。
本來就是一時興起想拿這幾個人練練手,既然都裝死,白念索性不再理會他們,這件小事就這麼莫名其妙地過去了。
隻是之後的某一天,她在采藥的途中遇到過這三個人,才驚奇地發現給她道歉的那兩位仁兄等級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三級,在遍地滿級的玩家中顯得尤為蕭索。
當她和他們恰好把手伸向同一片靈草時,被她揍過的浪子兄隻是默默地離她遠了些,可其餘兩個卻吓得屁滾尿流,直接把自己身上采好的靈藥一股腦扔到她腳下,一邊狂發對不起打擾了,一邊拉着浪子兄踩着傳送符上演原地消失。
留下一臉迷茫的白念:我發誓我真的沒有打他們。
很久以後,她才知道真相,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這邊刷完了日常任務已經快十二點,仗劍放光芒把她帶到甯安城中心廣場放下。
【隊伍】【仗劍放光芒:嫂子,我們下了哈,明天見。】
【隊伍】【早睡身體好:好的。】
習慣性地拉開菜單想點擊退出登錄,白念指尖突然一頓,看了一眼風不語的頭像。
還在線。
以前單機遊戲時想下就下,來去自由,現在好像莫名地多了些需要處理的人際關系,風不語也好,仗劍他們也好……應該可以算是網絡朋友了吧?
她想了想,擡手打字。
還是說一聲吧。
沒等她發出去消息,消息框就閃動起來了,她點開。
【好友】【風不語:抱歉,剛剛有點事,你還玩嗎?】
【好友】【早睡身體好:不了,我剛要下,你呢?】
【好友】【風不語:好的,我也下了。】
【好友】【早睡身體好:嗯嗯,再見。】
【好友】【風不語:晚安。】
道完别退出遊戲,白念起身洗完澡,舉着吹風機将微卷的長發吹得半幹,氤氲的潮濕與溫熱中,她眼皮有些發沉,困意來襲。
也許是今天競技場配合前所未有的暢快,也許是拿那個人出了氣,從前天那頓晚餐開始至今,她第一次真正有了平和的情緒。
正準備睡覺,手機來電震動突然在寂靜中響起。
她拿起手機一看,白晟林三個大字蓦地躍于屏幕之上,刺得她瞳孔一縮。
前天晚上回來忘記拉黑了。
她盯着急促閃動的接聽符号看了三秒,果斷點了拒接。
兩秒後,鈴聲再次響起,打斷了她把号碼拖進黑名單的動作。
她繼續挂斷。
鈴聲第三次響起的時候,她終于不耐煩了,頂着煩人的鈴聲直接打開通訊錄,将白晟林連同周淑華一起,打包丢進了黑名單,确定。
終于安靜了。
可她卻喪失睡意。
徹夜不關的燈懸在頭頂,白念嘗試着閉上眼睛繼續醞釀睡意,幾乎連睫毛都浮躁起來,在她主動緊閉的雙眼上抖動不停,她蓦地睜開眼睛。
晉城夏季的淩晨是潮濕微熱的,很多人抱怨這座城一入夏就如同密不透風的鋼鐵森林,可是白念很喜歡這種被濕熱牢牢籠罩的感覺,它不像雲城一樣幹燥、空闊,風從四面吹來,讓人沒有依仗。
就如同此刻,濕熱的氣息纏裹上她裸露的手臂,有效地撫平了她鼓噪龐雜的情緒,行走在校園中,依然有三三兩兩的留校學生從她身旁來去。
晉大老校區通往校外的路上路燈低矮,在漆黑的夜色中低着頭,在身前圈出一個又一個暖黃的空間,白念漫無目的地沿着路燈走,把路燈一盞一盞數過去,數到道路盡頭最遠處的路燈下,看見燈光下面有一團黑影。
看見她走近,那團黑影突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盯着她一言不發。
白念被吓了一跳,目光上移,借着暖色的燈光看清了黑影的臉。
“白宇卓?”
眼前比白念高出一頭的男生,眉眼間有些茫然和畏縮,他啞着聲音開口:“姐。”
白念皺了皺眉,突然就明白剛才的連環電話是打來做什麼了:“你偷跑出來了?”
“……飛機起飛前跑的,我騙他說我先上飛機了。”白宇卓垂着頭低聲回答。
白念看着眼前人,看着他永遠是這副模樣,好像裝聾,作啞,低頭,就可以無視她受到的一切痛苦。
她的胸腔突然像吞進了一團潮悶的散不開的空氣,阻滞着呼吸,讓她如鲠在喉。
她扭頭便走。
白宇卓追上來:“姐……我以前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