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也跟着笑了一聲：“原來你是外貌協會。”

風不語很坦誠：“其實是，喜歡打架。”

白念頓時笑不出來了，她下意識咬了咬唇，問出了她猶疑很久的問題：“轉了奶爸，你真的願意嗎？”

風不語很坦然：“遊戲而已，和……朋友在一起，玩什麼都一樣。”

白念有點内疚：“如果不是因為兩個劍尊太難打，你就不會——”

“别想太多。”風不語打斷了她，“我現在，玩得很開心。”

“如果我找到合适的奶媽。”白念思忖着，“你願意重新轉回去嗎？”

風不語頓了一下：“你很希望我轉回劍尊？”

白念不假思索：“希望。”

見過最鋒利的劍，她不忍看他藏鋒隐刃。更何況——

“我和你隻打了一場。”

風不語安靜了一會兒，聲音溫柔：“好。”

無聲的默契中，兩人都沒再說話，白念放下心結，擡起頭來靠着門闆長舒一口氣，這才發覺，自己的呼吸節奏不知何時已經平息，心跳也變得規律安穩。

她伸手摸了摸耳機，向彼端的人報以無聲的感激。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她想了想，開口問了句：“現在幾點了？你還不睡嗎？”

怕風不語覺得奇怪，她又找補了一句：“我現在不在電腦旁。”

風不語那邊突然響起一陣門扇開合的聲音，她耳邊又傳來熟悉的風聲，然後是腳步聲，似乎是在上台階，勻速，沉緩，有力。

然後停住了。

下一秒白念聽到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沉沉開口：“其實今晚我想跟你聊的不是遊戲。”

白念愣了一下：“……你想聊什麼。”

“你剛才說，隻要是欺騙，哪怕是善意的謊言，你也不能接受，對嗎？”

白念皺了皺眉，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轉到這個話題，又為什麼重複自己的話。

她隻是下意識地回答：“對。”

低沉的男音似乎是無聲地歎了一聲，尾音悠長，仿佛近在咫尺，近在她的身後。

鬼使神差地，白念從地上坐直起來，回過頭看了眼自己身後紋絲不動的門闆。

銀白冰冷的金屬把手輕輕往下轉動了一下。

白念瞪大了眼睛。

“現在是淩晨兩點。”風不語的話十分跳躍，又回到了她一開始的問題。

“晚安。”他說。

白念動了動唇。

耳機裡的所有聲響連同這句話一起消失，她愣愣地去摸了摸耳機。

他下線了。

白念遲緩地擡起手，去拉那扇一直打不開的門。

咔哒——

門開了。

她緩緩拉開門，徑直向外望去，除了仍穩穩坐在座位上戴着耳機沉浸在遊戲世界中的三五顧客之外，并無他人。

在地上坐得太久，她腿有些發麻，低下頭看着路，慢慢地邁步往外走，然後一頭撞上了一個溫熱的胸膛。

白念蓦地擡起頭來。

江佑睡眼惺忪地站在她面前。

他的頭發亂糟糟，衣服也像是匆忙套好的，背後的小恐龍屁股被他套到了前面，受寵若驚地瞪着撞到自己胸口的女生，聲音都磕巴了起來：“你，你……”

白念退開一步，擡起頭來望着比自己高出許多的男生，輕輕開口：“是你幫我開的門嗎？”

江佑愣愣地點了點頭：“我聽到有動靜，下來看了一眼，不過——”

白念卻輕輕地抱了他一下，将他剩下的話全盤打亂。

一觸即分，她擡起頭對他很輕地笑了一下：“謝謝你。”

江佑的臉瞬間爆紅，開始語無倫次：“不，不用謝。我、我，不是，你雖然讓我回去，但是我怕你撐不住……我就、就在樓上睡……”

白念唇邊輕淺的笑意未散盡，聞言點了點頭：“嗯。”

江佑終于冷靜了點，将手中的一把鑰匙遞了過去：“這是樓上休息室的鑰匙……我小姨已經換洗過了，你直接去睡就好。在、在盡頭那間。”

經曆了一場幽閉的恐懼，白念身心俱疲，她沒有再推辭，接過江佑的鑰匙，又誠懇地道謝一遍：“謝謝你。”

江佑隻覺得被她輕輕抱過的地方有些發麻，他下意識伸手去揉，目送着白念拎了東西上樓，再次收回目光，發現網咖門口的樓梯上有道黑色的高大身影一直未動。

他走了過去，警惕地站在距離門口很遠的位置開口：“要上網嗎？”

黑影一字未答，低下頭去，轉身下樓。

“真是個奇怪的人啊。”江佑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