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禹回來啦?今天這麼早。”
陳姨正在廚房做甜湯,聽到開門的聲音出來一看,就看到嚴禹已經到家了,手裡拎了個白色紙帶,換着鞋也沒有放下。她連忙去接:“什麼東西啊,我幫你拿。”
嚴禹已經換好鞋直起身來,把袋子往旁邊一讓:“不用了。”
“我做了甜湯,你要喝點嗎?”陳姨又追問了句。
嚴禹上樓的步子停了一下,回過頭笑笑:“不喝了,陳姨,您忙吧。”
看着男生快步上樓的背影,陳曼棠下意識疑惑地嘀咕了一句:“阿禹今天怎麼這麼急匆匆的。”
一旁正在看着電視裡言情劇反派吱哇亂叫的唐老太太聽到動靜偏過頭看了一眼,一臉高深莫測地沖着陳姨偷笑:“孩子大了,有秘密了。”
回到房間,嚴禹才拎起手中提了一路的紙袋,手指輕輕用力,扯掉上面的封口。
袋子上是一個挺出名的男裝品牌logo,價格不算便宜。嚴禹垂下眼,伸手拿出裡面折疊整齊的白色T恤,看起來沒有什麼圖案,簡簡單單的款式。
純棉的質感很不錯,握在手中柔軟舒适,折疊起來的部分露出了尺碼标簽。
185/116B。
白念大約是目測了一下他的身高才買的,嚴禹手指摩挲了一下标簽上的數字,輕笑了下。
看得還挺準。
他起身走向衣櫃,預備把衣服挂起來,輕輕抖開折疊好的衣服,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頓了下,緩緩拉開T恤的前襟,随後滞在原地。
衣服的左前方畫了一輪落日。
準确來說,是嚴禹微信頭像的落日。
璀璨的夕陽在純白色的衣服上烈烈燃燒,如同黃昏獨自擎着火焰獨立于曠野,熱烈又空寂。
背景鋪陳了大塊的濃烈色彩,由曜目的紅霞漸變為绛紫的地平,最後消散在嚴禹緊握衣角的掌心。
仿佛一小片夕陽落在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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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唐氏集團主辦的開發商務談判定在周六下午兩點,唐雅把會場定在了唐氏旗下的酒店裡。
下午一點半,嚴禹提前抵達會場,下屬公司的主管陳哲早早做好了準備,一看到董事長的商務車停在酒店門口,立刻笑容滿面地拉開車門,弓着腰迎接後排的人下車。
車裡率先放下一條長腿,裁剪合宜的西褲襯托出主人優越的身形。陳哲順着腿部低調内斂的紋理向上看去,車内人緊接着探出上半身來。
陳哲愣了一下。
來人有一張極其英俊的臉,和他見過的董事長相貌有三分相似,有着唐家人特有的清越氣質,隻是……太過年輕。
唐氏集團的人都從未見過這未來的集團繼承人,他從不涉足集團事務,也沒在員工面前露過臉,對他們來說,這位繼承人太過神秘,今日一見,陳哲目光有些波動。
盡管是董事長唯一的兒子,但是這樣憑空而降的年輕人,真的能适應今天這樣嚴肅正式的場合嗎?
陳哲暗自腹诽着,不過商場上打滾的圓滑讓他面上絲毫不露情緒,笑容可掬地伸出手去迎接嚴禹:“小禹來了?我是建設公司的陳哲,請跟着我往這邊走。”
十分自來熟又居高臨下的稱呼讓嚴禹不着痕迹地垂了下眼睛,他很快地看了一眼眼前這個彎着腰的中年人,年過四十,頭頂半秃,蹭光瓦亮的地中海在陽光照射下十分光滑,和醒目的啤酒肚形成了和諧的呼應。
他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微微颔首,臉上維持着禮貌的輕微笑意:“有勞。”
陳哲眼中笑意更深了,他這樣直呼其名就是在試探嚴禹的底線,現在看來……似乎是個很好拿捏的軟柿子。
會場布置在酒店一樓,三層通高的大廳十分氣派空闊,陳哲引着嚴禹往樓上走:“現場已經布置好了,你可以先到二樓休息一下。”
嚴禹點點頭,聽從陳哲的安排,進到事先為他準備好的休息室小憩片刻,目送陳哲下去迎接賓客。
畢竟是重要場合,很多人來得很早,會場門口陸續有人抵達,陳哲遊刃有餘地周旋其間,隻是不似剛才對待嚴禹那般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