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禹:對不起。
白念抿了抿唇,指尖在鍵盤上徘徊良久,終究還是關掉回複框,伸手将他拉黑了。
正想連遊戲也退出,對方的聊天狀态卻再次滾動起來,下一秒一條消息立刻彈到她的眼前。
【好友】【風不語:不知道你還能不能看到,對不起。】
【好友】【風不語: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
【好友】【風不語:……那天說的半個月的約定,還有效嗎?】
白念抿着唇看着,手指無意識輕蜷。
【好友】【風不語:我之前在雲栖訂了座位,晚上七點半,如果你還願意給我一個當面道歉的機會的話。】
【好友】【風不語:我等你。】
新的消息終于不再彈出,白念瞪着這幾句話看了很久,點了退出登錄。
盡管開着空調,但是她從外面回來時,身上裹挾着的燥熱溫度似乎久久不散,壓得她胸腔又沉又悶,喘不過氣來。
白念把頭埋在臂彎裡趴了許久,終于還是站起身來,走進浴室,拉開水龍頭。
嘩啦——
來不及轉熱的涼水劈頭蓋臉淋下來,澆滅她滿腔難平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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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栖是晉城大學外一家很特别的咖啡廳。
之所以說它特别,是因為在晉城中心區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它毫不在意空間性價比地開辟了一大塊前院,院子裡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草,老闆還精心造了個水景,盡管已經是九月,小院裡仍然花團錦簇,一片野趣。
内室裡座位也很少,全都用花架隔了起來,移步異景,空間體驗非常良好,因此雲栖的座位非常難訂,還有最長消費時間的限制,超過兩小時就要額外收費。
此刻咖啡廳的服務生看了眼坐在靠窗位置的男生,再三猶豫後還是走上前去提醒他:“顧客您好,您已經在這兒坐了兩小時了,請問需要為您續時嗎?”
男生桌上的咖啡一動未動,裡面的冰塊完全化盡,杯壁上的水霧已經蒸發,服務生順帶提醒了一句:“您這款咖啡常溫以後會影響口感的。”
男生轉過頭來,點點頭禮貌地笑了下:“多謝提醒,幫我重新上一杯吧,這個卡座續費到你們打烊。”
他舉止溫和有禮,英俊的側臉笑起來十分具有沖擊力,盡管那笑意一閃而過,女服務生還是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兩眼。
雲栖晚上十一點半打烊,她幫男生重新續了兩個小時,然後看着他依舊一動不動,桌上新點的咖啡再一次從水霧冰凝變成難言的棕褐色。
已經十一點二十了,盡管畫面十分賞心悅目,但服務生不得不走過去再次提醒他:“您好先生,很抱歉,我們十分鐘後就要打烊了。”
男生看了一眼窗外,回過頭說:“抱歉,我可以再等幾分鐘嗎?”
服務生不由自主地跟着向外看了一眼,院子裡除了兩個即将起身離開的顧客,什麼也沒有,她回過頭禮貌地笑了下:“當然可以。”
她走回自己的工作崗位,男生突然收到來電,因為已經沒有其他顧客的緣故,對話很清晰地傳到她的耳朵裡。
“喂?”
“奶奶怎麼了?”
“我馬上到。”
寥寥幾句話後,原本還要多坐幾分鐘的男生突然站了起來,最後看了眼窗外,向她示意一下之後匆匆離開了。
服務生看了眼他修長挺拔的背影,收回目光要去收拾桌子,咖啡廳的門突然被推開。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來的是位長得十分好看的女生,神情間有些猶豫,“請問這裡沒有其他客人了嗎?”
服務生笑了下:“抱歉啊,沒有了,我們剛剛打烊。”
“好的謝謝。”女生點頭緻謝之後,掃了一眼她正在收拾的桌子,上面有兩杯一動未動的咖啡。
她垂下眼睛,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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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禹是被嚴季淮的電話叫回去的。
嚴奶奶下樓時摔了一跤,雖然傷得不嚴重,但人年紀大了,傷筋動骨在所難免。
他趕到晉陽路時,唐雅比他先到一步,已經坐在嚴老太太床前,拉着她的手安慰她,見到嚴禹進來,愣了一下,看了看一旁坐着的嚴季淮。
嚴季淮笑了下:“媽受了驚吓,我叫阿禹過來陪陪她。”
唐雅勉力笑了下,起身把嚴禹從他身旁拉走:“過來看看奶奶吧。”
被他們母子倆齊齊忽略的嚴季淮并不生氣,低下頭笑了下:“阿禹已經沒課了吧,今晚留下來陪陪奶奶?”
“行。”
“不行!”
兩人同時出聲,嚴禹詫異地看了眼持反對意見的唐雅,她意識到自己聲音似乎大了些,下意識解釋:“媽媽在這陪着就行了,你不是跟着老章有項目要做嗎?”
“媽,”嚴禹盯着她的眼睛,“我沒事的。”
最終唐雅還是回去了,集團一大堆事,她雖然說自己可以陪在這兒,其實許多事也顧不得。
照顧奶奶睡下之後,嚴禹推門到二樓陽台站定,掏出手機看了眼微信,和白念的對話框上是醒目的紅色感歎号,他想了想,打開了萬古令,想要告訴她一聲,自己是有事先走了。
陽台門突然被人從身後推開,嚴禹收起手機扭頭去看,嚴季淮沒有開走廊燈,靜靜地站在他身後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