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琅涼笑一聲。
最好掌握?這麼多年以後柯卡塔也自成一方勢力,梅拉克此刻的下場不就是沒能掌控他造成的?
“不說這個,你說的突擊行動……”她觑着梅拉克的臉色,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是說深入蟲巢的行動?”
梅拉克意外地看她一眼,點了下頭說确實:“當時蟲潮太過頻繁,幾乎一年一回,前線耗費甚多,議會、行政院、研究院、軍部聯合決定,派出一隊人秘密潛入蟲巢,探聽情況。”
他聳聳肩,鎖鍊又叮叮當當響成一片:“那後續你應該也清楚了,這個小隊裡隻活下來柯卡塔一個人。”
“為什麼隻有他一個人活下來?”
“因為蟲母奎特的精神操控。”梅拉克掀了下眼皮,“或許不止于此,你應當知道,蟲母身上有迄今為止出現的所有蟲群的特征。”
謝琅皺了下眉:“緻幻?幻蝶母蟲的鱗粉?”
“是,我研究過,這種鱗粉帶給人的幻覺會是他們心中最深的渴望。”說到研究相關,梅拉克的語速明顯加快許多,原本有些蒼白的面色也泛起不太正常的潮紅,“多麼美妙的特性!一個人若是找不到自身方向,自可通過它探尋自己最深的願望!”
謝琅看着他狂熱的神情,有些嫌惡地偏過臉去。
——她在《蟲族圖鑒》裡讀到過,幻蝶母蟲的鱗粉會放大人的欲望,且讓他們為實現欲望做任何事,包括殺人。幻蝶蟲群沒有銷聲匿迹之前,很多人都死在欲望放大後的自相殘殺裡。
梅拉克居然管這叫“找到方向”?
真是瘋子。
不過,她構建出的領域會是大啟,是否也是因為她潛意識裡想要回去的想法被蟲母放大了?
謝琅緩了下神:“你的意思是說,那些人在蟲母的操控下自相殘殺?”
梅拉克糾正道:“這是優勝劣汰。事實最終證明,人不能在蟲族面前活下來,隻有與蟲族共生,才能展示生命的新形态。”
“柯卡塔的狀态就是最好的實例,他的身體機能依舊年輕,腦子也很靈活,這都說明與蟲族共生會是讓人類延續下去的方式。戰争越打下去,人的生存空間就會越被擠占,我也是想停止戰争。”
停止戰争……
謝琅一時之間都不知道罵他什麼好。
人類在蟲族的食譜上,想着和蟲族共生停止戰争?
爹的,神經病。
她又想起那些呆闆僵硬的被寄生軍士,冷笑着問:“可之前你看起來也不清楚,和柯卡塔共生的是蟲母啊。如果和他共生的是子蟲呢?也能有這樣的效果?”
梅拉克激昂的神情霎時冷卻。他陰沉着臉瞧了謝琅一眼,提高聲音斥道:“我現在不是清楚了嗎?”
謝琅刺了一句:“死後才清楚,真不賴。”
她覺得不該讓梅拉克自顧自講下去了,照他這狂熱勁頭,談到蟲族與人“共生”一事怕是能說到明天天亮,當即問:“第三軍團的智械暴動怎麼回事?”
“哦——I型智械部分軀體采取仿生材料,我想看看它們和蟲族基因融合會産生什麼效果。”梅拉克滿不在乎道,“可惜失敗了。”
“你對那些因此而死的第三軍團軍士,沒有半點憐憫嗎?”
梅拉克用詫異的目光看她:“你不算是聯邦人,以前生活在這樣生産力匮乏的時代,不該理解我嗎?”
“這都是人類進步該有的犧牲啊。”
謝琅:“……
她忍下想要揍他一拳的沖動,冷冷揭過話題:“我見過基地外繭子裡的軍士,他們看起來都不太像人,也沒有思想。這就是你的研究成果?”
“普通人本就沒有自己的思想。”梅拉克理所當然地說,“真正掌控全局的隻能是精英,我也是為了他們好,避免他們走入歧途。”
“不過不太像人……應該是研究方向有誤,換個方向或許更好。”他琢磨了一下,又說。
謝琅面無表情道:“勾陳院長要是知道你的想法,或許會後悔讓你成為首席研究員。”
梅拉克笑了:“研究員更需要靈感、新奇的想法,沒有這些,怎麼能做研究?”
他興緻勃勃道:”容器是另一種方向,本來你是很合适的,可惜你——算是你吧,你父母撞破了這件事,不然也不會到現下的境況了。”
“不算你的話,那個施姓的女孩子也算合适的容器,可惜身體太弱,承受不了母蟲——噢,是蟲母的精神力,所以死了。”
謝琅幾乎是壓着怒火在問:“所以,柯卡塔說15-III菲克達和15-V阿利奧斯叛國,隻是因為他們知道了你們與蟲族有勾結?”
“這不是勾結,是偉大的合作。”梅拉克振振有詞。
“哦,現在恨不得殺死對方的合作關系?”
當啷一聲,是她扔了鐵尺。
謝琅反手從一旁刑具架上取過一柄鐵鞭,劈手一鞭打在梅拉克身上,力道大得直将他身上的衣服都打出裂痕。
她寒聲道:
“我後悔說要和你合作了。”
“你真該死啊,梅拉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