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不是砍,而是削。
一切都發生在刹那間。
肉瘤花的黏液在第一時間噴射出來,哀嚎卻是在揮刀後的半秒才出現,但那聲音非常短促,來不及成型就被許安淩厲的刀風劈散在漫天的血雨中。
許安的攻勢又快又狠,猶如急風驟雨,在她的攻勢下,肉瘤花的體積越變越小。
許安已然殺紅了眼。
很快,肉瘤花便沒有更多的黏液可以噴出,傷口處噴出的液體逐漸由深綠色的黏液變成了猩紅的血色液體。
許安漆黑的頭發上染着猩紅的鮮血,濕答答地流淌在她的臉龐和衣服上,讓她看起來狼狽不堪卻又透着一股令人膽寒的兇悍。
她微微仰頭,大口喘着粗氣,胸口劇烈起伏,腳下是一片亂七八糟的殘肢和内髒。
此刻的她,猶如一個堕入地獄的殺戮天使。
在不記得這究竟是揮出的第幾刀之後,那熟悉的“哐當”聲終于清脆地響起。
肉瘤花僅僅隻剩下很小的一團,不斷蠕動的肉塊已經難以将那顆散發着光芒的金屬小球嚴實藏住。
許安丢下陌刀,朝着肉瘤花伸出兩根手指。
下一秒,那顆發光的金屬小球被許安從腐臭的肉裡成功剝離了出來。
就在金屬小球完全脫離肉瘤花的一瞬,肉瘤花消失了。
消失得極為突然,毫無征兆的。
不帶任何痕迹的,完完全全地。
甚至就連地面上的腐肉殘留物也都跟着一同消失了,就好像先前發生的一切,都隻不過是衆人腦海中不切實際的幻覺。
趙一銘依舊躺在地上,隻不過翻了個身,面朝着天空,雙眼直勾勾地盯着天上那輪月亮,沉默了片刻,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這也是學院對我們的考核嗎?”
李成聽到這話,愣了一瞬,并沒有接話,而是小心翼翼地扶起暈倒在地的楊馨,用手臂支撐着楊馨起身。
他心裡有一個可怖的猜想。
可怖到,他甚至從心底裡不願意去相信那會是真相。
或許這不僅僅是猜想,而是唐陽、錢翔在回程的路上真的不幸被地窟生物感染了,又或者是被寄生了。
那朵令人作嘔、無比猙獰的肉瘤花,真的是由唐陽、錢翔所化。
而就在剛剛,他們親手殺死了并肩作戰的隊友。
本應該負責保障學員安全的老師林清,自始自終,都沒有出現。
這或許是一次意外。
但也可能是學院的刻意為之。
早在報考萊克維爾之前,他就清楚地知道,萊克維爾就是一所瘋人院,學院的目标就是要培養出一群殺戮瘋子。
一群将擊殺地窟生物視為終生使命的瘋子。
李成無奈地歎了口氣,費力地把楊馨半個身子壓在自己身上。
要是平日裡,他背兩個楊馨都沒問題,但此刻的他是真的筋疲力竭了。
李成扭頭看向許安,苦笑道:“隊長,你不來搭把手嗎?”
是的,他們稱呼她為隊長。
就在幾小時前,幾人笑嘻嘻地把小隊隊長的職位交給了許安。
許安原本是不想接受這個職位的,内心也十分抗拒。
就像是在原世界時一樣。
她一直覺得自己隻需要自己一個人就足夠了。
她一個人就可以出色地完成所有的小組任務,她不需要小組成員,更不需要成為小組隊長。
成為小組隊長,就意味着她必須要對小組成員負責,要承擔起隊長的責任。
與人建立起關系本就是一件極為麻煩的事情,而要對人負責則是一件更麻煩、棘手的事情。
可在她們喚自己隊長後,自己當時是怎麼做的呢?
明明隻是幾小時前剛剛發生的事情,許安卻覺得記憶有些模糊。
對了……
她好像……點頭了,默認了隊長這個身份。
許安眨了眨眼睛,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處。
上面靜靜躺着一顆無比漂亮的精緻金屬小球,那顆金屬小球正在閃爍着光芒。
——忽明忽暗的淡藍色。
這是一種很熟悉的顔色呢。
許安盯着金屬小球,嘴角上揚,輕輕地呵一聲。
趙一銘偏頭看向許安,有些不解,似乎在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大佬,你剛剛是不是笑了?”
許安迅速收起小球,給了他一個否認的眼神。
趙一銘不依不饒,繼續說道:“可我剛剛好像真的聽見你笑了。”
“哦,那可能是因為我想到了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許安邊說邊走到趙一銘面前,朝他伸出手,“你的光腦有讀取視頻儲存卡的功能嗎?借我用用。”
趙一銘愣住,“我的光腦可是最新款的,這種功能當然有啦。”
他一邊動作麻利地摘下光腦解除密碼,一邊遞給許安,嘴上的動作也沒停,“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有人錄視頻會用到儲存卡這種老古董啊?”
許安接過光腦,仔細确認确實有這個功能後,二話不說拔腿就走。
趙一銘還在後面追問着:“大佬,你到底是要讀取什麼視頻呀?”
許安沒理他,而是趕在趙一銘跟上前,加快了腳步,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