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久了。
江奈生掰着手指數了數,一直數到皺成包子臉也沒數明白,二十年後自己是幾歲。
她突然有些不想當醫生了。
許安看出江奈生的想法,“畢竟是能救人的職業,多讀點書也是應該的。”
“可我下午還有很多事要做……割草、劈柴、給水缸添水,還得準備晚上的晚飯……”江奈生越說頭越低,癟癟嘴,她站上小闆凳掀開鍋,該往骨頭湯裡加鹽了。
一股有些奇怪的味道從鍋中飄了出來,不全是骨頭的香味,有一股輕微的異味摻雜在裡面。
許安不動聲色地往鍋裡瞥了一眼,心中頓時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在許安的命令下,江奈生從鍋中撈了根豬筒骨出來,盛在碗中。
隻見白色的小點數量極多,密密麻麻地分布在豬筒骨外圍的肉表面,由内而外凸顯出來。
許安拿起小刀,在豬肉表面劃開幾道口子,有幾顆小白點從肉中掉了出來,這分明是蟲卵。
是囊尾蚴病!
江大山把病豬的肉送了過來。
許安的臉色沉了下來,她轉頭看向江奈生,嚴肅地說道:“近期村裡的豬肉都不要再吃了,鍋裡的湯也趕緊倒掉,剛剛所有接觸過這肉的器具都要徹底清洗消毒。”
江奈生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吓住,愣愣地按着許安的指示去做。
趁着江奈生收拾廚房的間隙,許安端上碗,她準備去找江大山和江旺聊聊。
飯桌前,江大山和江旺兩人聊得正火熱,姜慧靜靜地坐在一旁,絲毫沒有要參與進去的意思。
許安把碗放上飯桌,隻一眼,江旺便看出發生了什麼。
不得不說,江旺還算是有點真本事的。
江旺氣不打一出來,憤怒地指着江大山的鼻子便開始破口大罵,用的語句都是一些很地道的方言,許安聽不太懂,但看得出來,江旺罵得很髒。
江大山送肉雖是一番好意,但他這不聽勸的愚昧性子差點就要害了姜慧和她肚子裡尚未出生的孩子。
看着碗裡那些令人作嘔的蟲卵,江大山也被吓得不輕,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一片,不等江旺将他趕出門,自己就慌慌張張地急匆匆離開了。
“這件事真的太多謝小許老師了。”
江旺心有餘悸地坐回姜慧身旁。
一想到剛剛的危險情況,他就不寒而栗,“多虧你發現的及時,不然我妻子同她肚裡的孩子……”
江旺說到這裡,聲音都有些顫抖,不敢繼續往下想。
他伸出手,想要輕輕地摸一摸姜慧的肚子。
姜慧聽不見聲音,江旺也沒同她解釋剛剛發生的事情。
隻見江旺突然朝自己伸手,姜慧下意識的反應是躲,身體微微向後縮去。
躲到一半她才反應過來,又怯生生地低下頭,然後主動把肚子往江旺手上湊。
江旺臉色極快地變換了一下,随後又沖許安勉強笑笑:“我妻子她膽子小,估計是被我剛剛發脾氣吓到了,讓你見笑了。”
“江奈生的膽子也挺小的。”許安收回打量的眼神,不找聲色地換了個話題,仿佛剛剛什麼都沒看見,“話說,江奈生現在是幾歲?”
“八歲了。”江旺回答道:“這孩子有些挑食,所以在個子上看起來便顯得矮小。”
許安“哦”了一聲,微微點點頭,接着又似是無意地提起,“村長說下午的時候,會把村裡的适齡兒童都聚到學堂去,我剛來這,人生地不熟的,等會方便讓奈生給我帶個路嗎?”
江旺愣了一瞬,但很快就恢複了常态,笑着說道:“那當然行,要不讓奈生也跟着一起去學堂上課吧,女孩子同樣得多學點知識才好。我這個當爹的,可盼着她能有出息呢!”
得到江旺的應允,吃過午飯,許安便領着江奈生一起出了門。
江奈生走在前頭,約莫是心情好,走起路來時不時會輕快地蹦跳兩下。
許安則跟在江奈生身後,手上還拖着個大行李箱,那裡面裝着的都是許筱準備的課本和各類趣味性較強的科普讀物。
江家村有不少人都在鄉道旁的大樹下坐着乘涼,瞧見她兩,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這就是從城裡頭來的女娃娃?”有個年長者眯着眼睛問道。
“聽說是要來給咱村裡頭的娃娃教書哩!俺家鐵牛等會兒也要過去聽課呦。”旁邊的中年婆娘搭話道。
“呦呵,你家那摳搜的,能舍得讓鐵牛去學堂?”有人表示懷疑。
中年婦女一聽,立刻白了對方一眼,提高了音量說道:“這女娃娃是來做好事的,一分錢不要!”
“啥子?不要錢,那俺讓俺家順子也麻溜過去。”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聽聞,激動地站起身來,轉身就要回家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