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閣樓十分低矮,幾乎讓人站不起身,占地面積也很小,能被一盞灰暗的油燈全部照亮。
閣樓的中央有一張大桌子,桌面幾乎占了這間屋子的一半。上面擺了衆多木材,在木材中間,有一個巨大的木頭箱子。
閻北走進去看,這箱子很長,但并不寬。而後,她才意識到,這是一口沒有完工的棺材。
鋸子,錘子之類的工具被随機地扔在桌子上或是地面上。角落裡有些破舊的衣物和一張小床,除此之外,閣樓裡别無其他。
閻北前幾夜裡聽到的咚咚的敲擊聲,想必就是約瑟夫用錘子将釘子敲進木材裡的聲音。
為什麼約瑟夫要造棺材?
閻北不想在閣樓裡過多停留,過不一會兒便鎖上活闆門,順着梯子爬回四樓。已臨近中午,約瑟夫大概快要回來了。
午餐結束後,閻北留在餐廳裡。艾倫離開前遞給她一個意義不明的眼神,閻北有點無語。
既然艾倫在這裡工作了好幾個月,她一定也調查過餐廳。要麼她找了這麼久都沒發現密室的入口,那麼閻北初來乍到大概率也沒戲。
要麼就是,她找到了,但出于某種原因不想告訴閻北。
無論如何,住在這座城堡裡的四人都各懷鬼胎,這個艾倫必定也指望不上。
閻北簡單地檢查了一下餐廳,甚至模仿小說和電影裡的情節,用手轉動餐廳裡一個台子上的石頭雕像。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在狐先生回來之前,她還有一個地方要看,便沒在餐廳裡停留太久。艾倫說二樓上了鎖的屋子就是狐先生明面上的房間。
艾倫說的沒錯,閻北用鑰匙打開房門後,一走進去灰塵便撲面而來。很顯然,這裡已經很久沒人住過了。
屋子裡的陳設和其他所有的卧室都差不多,不過是些實木家具沿着牆面或是房間的角落擺在一起。雖說看上去十分普通,但卻上了鎖,大有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閻北到處翻了翻,唯一值得一提的東西,就是在抽屜裡翻出的黑色皮面筆記本。
整間屋子都被灰塵覆蓋了,連抽屜内部都是一樣,唯獨這個筆記本上沒有任何灰塵。顯然是某個人最近才放在這裡的。這就像是獵人在森林裡布下的羅網,獵物會渾然不覺地主動投入其中。
筆記本裡隻有一頁寫了字:
日暮時分,這座城堡的隐秘在我眼前展開。
我順着台階走下去。通道開始還十分狹窄,都在逐漸變得寬闊明亮。這似乎是一種隐喻,這一段路濃縮了我過去走過的日子。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在地面之下見到最接近天堂的事物。
……
剛看了前幾行,房門突然從外面被推開了。
閻北吓得一哆嗦。她轉頭一瞧,是狐先生。他站在門口,手扶着門框,一雙狹長的眼睛正盯着她看。
有一瞬間,閻北感覺那雙眼睛裡閃過一絲陰狠。
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閻北感覺自己身上一陣陣發冷。
他走過來,一下子把筆記本從閻北手裡抽出去。
“偷看别人的日記可不是個好習慣。”
“這是你的日記?”盡管狐先生肉眼可見的很不高興,但閻北如果不說點什麼,氣氛又沉默得太過尴尬。
狐先生啪的一下合上筆記本,“親愛的,你知道這座城堡的上一任住戶是誰嗎?”
閻北搖搖頭。
“就在不久前,住在這裡的還是另一位鄉紳。這位老先生的妻子早早地去了,他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兒子成天酗酒賭博,女兒疾病纏身。”
狐先生開始踱來踱去,從房間的一頭徘徊到另一頭,而後又徘徊回來。
“十二月,也就是半年前,他的女兒最終沒能挺過肺炎,一命嗚呼。一周後,他的兒子因在外面整夜飲酒,夜裡在森林裡迷了路,栽進了坑裡去。一周後人們找到他的時候,他早已沒了命。
“接連失去了兩個孩子後,這位老先生也沒能熬過去。兩個月後便追随家人而去。
“這位先生沒有近親,因而這座城堡才會被作為他遠親的我繼承。”狐先生的腳步停下了,他轉過頭來看着閻北。
“聽說,我這位遠房親戚很愛他的妻子。妻子去世後,他便非常熱衷于通靈之術,附近的人也都傳說這城堡有古怪。”
“小心點,親愛的。”
狐先生拍拍她的肩膀,“在這裡還是少閑逛為妙,以免……看到自己不應該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