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的最後一日,中午,艾倫走進房間叫醒閻北。閻北尚且還沉浸在睡夢之中,被叫醒後有點不高興。
“瑪麗小姐,該為婚禮做準備了。”
艾倫粗魯地把閻北拽起來,将其按在椅子上,擺弄她的頭發。
捯饬了一個小時還多,艾倫才成功地給閻北換上婚禮的服裝,并把她的頭發弄得美觀一些,讓她看起來沒那麼蓬頭垢面。
閻北圍上面紗,和狐先生一起坐上馬車,前往城裡的教堂。
瑪麗小姐的父親和兩個哥哥自然也會去。如果要讓他們殺死狐先生,這場婚禮就是最後的機會了。
下午五點,兩人踩點到達教堂。牧師已經到位,音樂一響,瑪麗小姐的父親就牽着她走進教堂裡去。
整個過程太過倉促,盡管周圍的一切都真實得很,但閻北很難相信自己竟然要“結婚”了。
狐先生接過閻北的手,臉上洋溢着快樂的笑容。兩人走到牧師面前,閻北擡起頭,好奇地四處觀望。
牧師要兩人把手放到《聖經》上,而後便開始說話了。
他的聲音蒼老而平淡,催眠效果僅次于數學課,閻北自然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這教堂不大,但很漂亮。閻北側過頭,瑪麗小姐的父親和兄弟坐在不遠處,都笑眯眯地望着她和狐先生。
那牧師說了一會兒,不知道具體說了多久,狐先生突然回答說:“我願意。”而後神父便看向閻北。
“新娘,你是否願意這個男人成為你的丈夫?
“無論貧窮還是富貴,疾病還是健康,你都願意尊敬他,接納他,愛他,對他忠貞不渝直到生命盡頭?”
氣氛烘到那了,閻北差點下意識地說了我願意。可她頓了頓,終究沒把這三個字說出口來。
她感到周圍人的視線因為自己的停頓而全部聚集過來。狐先生似乎也有些焦急,他捏了捏閻北的手,似乎在催促她。
閻北深吸了一口氣。等會兒還有的講呢,她想。
“不,我不願意。”
會有多少人曾在這種場合如此決絕地說“我不願意”呢?閻北不禁感到有些好奇。
因為她的回答,後面的觀衆頓時開始竊竊私語,而台上的牧師則陷入沉默。顯然,他們都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閻北轉過身,面對這麼些人,她還真有點社恐,可最終依然繼續說了下去:“我不願意,因為我的未婚夫是個殺人犯。”
在婚禮現場說“我不願意”就夠駭人聽聞的了,沒想到新娘現在竟然又說自己丈夫是殺人犯,場下的人自然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們一個個都豎起耳朵,顯然是準備把這“驚天大瓜”一字不差地聽進腦袋。
“親愛的,你在說什麼啊?”狐先生皺起眉頭,松開了那隻握住閻北胳膊的手。
閻北真有點佩服他,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如此淡定。
不,她想,狐先生這是拿準了自己找不到證據,所以才有恃無恐。
“福克斯先生,據我所知,你是老福克斯先生的養子,是嗎?”
狐先生看着閻北,臉上的表情很古怪,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閻北接着說下去,“你在養父去世後,在城堡的地下室裡找到了财寶,并且相信了石碑上的話,認為隻要獻祭人命就能得到權利。是這樣嗎?”
“瑪麗小姐,說這種話可是要拿出證據來的。”狐先生看起來似乎很為難,但閻北依然捕捉到了他的眼角的笑意。
“你說的對,但我拿不出證據。”
閻北這話一出,教堂裡的人都是一陣無語。拿不出證據你在這說啥呢?
“因為這不是真的,”閻北繼續道,“城堡裡沒有地下室,也沒有石碑和‘貢品’,而你殺人也不是為了所謂的獻祭。”
狐先生的表情沒變,但那絲笑意消失了。
是的,閻北想,這才是正确的反應。
“福克斯先生,你應該很期待我說那些話吧?因為你知道那是假的,我不可能拿得出證據,也因為,這就是你一直極力誤導我的方向。”
“别鬧了,親愛的……”狐先生似乎還想說點什麼,可沒能順利地說出口。
“你跟你那兩位仆人配合地倒是很好,表面上像是他們對你陽奉陰違,實際上三人卻是團結得很。一個做棺材,一個當間諜,主仆關系可真是親密呀。”
人們往往會對自己找到的東西格外信任,誤以為自己發現了别人的秘密。艾倫把□□給閻北,讓她找到閣樓上的棺材和二樓房間的筆記本,這大大增加了閻北信任這些信息的可能性。
這兩個地方看似布滿疑團,實則卻很容易就能進去其中探索,隻要稍微想想就知道,這非常矛盾。
而狐先生會及時出現在那裡,奪走閻北的手上的筆記本,也是為了給閻北制造筆記本中隐藏了秘密的錯覺。
閻北之所以發現了這一點,不隻是因為看到艾倫深更半夜往筆記本上寫東西的那一幕,同時也是因為苑淺說的那句話:
每個小關卡與一個故事有關。
這句話的重點并不是“與故事有關”,而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