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關卡是圍繞《狐先生》這個故事展開的,同時,也隻圍繞這一個故事展開。
也就是說,所有關于《呼嘯山莊》的巧合,都不過是障眼法,與真相毫關聯。
“事實上,你不過是個最普通不過的連環殺手罷了。”
就和原故事《狐先生》裡所寫的一樣,閻北想。
這句話過後,場面一度冷了下來。狐先生眼裡閃過一絲狠戾,盡管如此,他依然在努力地保持平靜。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說話。
“瑪麗小姐,您的指控實在是太可怕了,簡直把我吓壞了。可我還是想說,您這是空口無憑呀。”
閻北就知道狐先生會這樣說。她從婚紗的裙子下拿出一隻斷手來——原故事裡,瑪麗小姐就是把斷手藏在裙子裡——那隻斷手上的無名指上甚至還套着枚戒指。
閻北用斷手直勾勾地指向狐先生,“你是個貨真價實的罪人,這就是證據。”
看到這隻斷手,所有的人都大驚失色。瑪麗小姐的兩個兄弟一下子跳起來,拔出劍來,用劍鋒指着狐先生。
狐先生站在那裡,臉色沒有明顯的改變,隻是逐漸陰沉下來。
“約瑟夫這個廢物,連個草叢都看不住。”他低聲咒罵道。
前一天晚上,閻北在認清城堡裡并沒有地下室後,便意識到證據一定不會在城堡内部了。而後她便發現,實際上,自己真正難以接近的地方,是花園裡約瑟夫修剪的那叢花。
第一次閻北想要從廚房出到外面時被約瑟夫攔住了。第二次她在花園裡閑逛,正巧是在接近花叢時,被約瑟夫拽回城堡裡去。而平日裡,約瑟夫也總是在那裡擺弄花草。
那兩次,閻北錯以為約瑟夫是怕自己逃跑,現在想來實則不然,他是害怕如果自己接近花叢,會看出其中的異樣。
到了後半夜,閻北悄悄走進花園,果然發現了其中一處的泥土似乎被拍得格外硬實,便找到鏟子挖土。沒過一會兒,便挖出一直手來,當時倒真給她吓了一跳。
她匆匆砍下那隻手,藏起來,而後便将土填了回去。以免讓狐先生發現自己找到了證據。
“說實話,有件事我倒真有些好奇,”閻北放下舉着斷手的那條胳膊。
“你的機會有很多,明明可以早點對我動手的,是不是?難不成你有什麼怪癖,不殺未婚妻,隻殺和你成婚的妻子?”
在筆記本裡,狐先生給出的理由,是必須等待神降下旨意才能動手。可既然并不存在地下室裡神秘的儀式,所謂的“神的旨意”也不過是無稽之談。
狐先生不動手,一定還有别的理由。
“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狐先生突然擡起頭,一雙深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閻北看,“你不覺得我看起來很眼熟嗎,閻小姐?”
“閻小姐”這個稱呼讓閻北愣了一下,這些天一直聽别人叫她“瑪麗小姐”,突然聽到自己的真姓倒有些不适應。
閻北看看狐先生,似乎是第一次仔細地看他。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是的,閻北突然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的确很眼熟,幾乎可以說,狐先生和褚令惟幾乎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有一瞬間,閻北幾乎以為狐先生就是褚令惟本人扮的。
但遊戲人數的确是一人,而《塔羅城守則》裡也說過,電子屏幕上的内容是絕對可信的。
為什麼自己沒有意識到?閻北萬分詫異,她原先隻是覺得狐先生和褚令惟有些想象而已……可如果狐先生真的和他長得一模一樣,自己怎麼可能會意識不到?
“你根本就沒有認真地看過我,當然注意不到我究竟長成什麼樣子。”
狐先生突然露出笑容,似乎在嘲笑閻北,“你不明白嗎?因為你害怕将一個和他如此相像的人置于死地,所以你選擇不去注意我的樣貌。
“這裡的一切都是按照你的喜好布置的。你喜歡《呼嘯山莊》,所以才會有艾倫和約瑟夫姓名的巧合。你喜歡歐洲的古堡,所以我的住宅才是這種老舊的城堡。你喜歡褚令惟,所以,我無論是外貌還是個性,都與他一般無二。
“可正因為我和他的個性相同,我才沒有傷害你。”
狐先生頂着這樣一張臉,一字一句地說道。
“因為他喜歡你,所以他不會傷害你。但他的愛又沒有無私到會為了你而自我犧牲。
“所以,顯而易見,盡管我隻是一個npc,但這是你們之間的遊戲。目前看來,這次是你赢了。恭喜你,你即将成功殺死我,你通關了。”
“可是……”狐先生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他停頓了一下,而後接着說下去:
“我确實是個連環殺手,可是,能面不改色地親手葬送一個和他如此相像的人,你又算是什麼呢?”
閻北皺着眉,她實在高估了這個遊戲的底線。
這遊戲的根本目的,就是消磨玩家的人性。在第二關讓玩家親手殺死自己,在這裡又要他們想盡辦法置自己的愛人于死地。口口聲聲說遊戲裡沒有玩家對抗部分,卻又設置了死亡之後的角色技能繼承的機制……
到了後面,又會怎樣呢?
“你剛剛這番話,是作為一個npc在和我說,還是作為另一個褚令惟?”
狐先生露出一個微笑,“誰知道呢?”
話音剛落,瑪麗小姐的兄弟們就沖過去,将狐先生砍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