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是中式美學宋代雅宴,長桌中間置着山水花藝景觀布景,表演台利用發光屏風實現了山巒層疊意境悠遠的效果,并且随着樂曲的變化不斷更換着場景。
長桌兩側已坐滿了人,原梾幾人為方便叙舊選了較偏僻的位置,汪彥辰自然地在坐在原梾身旁,埋藏心底多年的話和盤托出後,他面對原梾自在而坦然:“今天選的衣服很好看。”
“去古城閑逛時碰到了學姐唐小溪,她給選的。”
“還記得上學時那次國風活動嗎,青袍少年不知驚豔了多少人。”
原梾忽地想起黑暗中那個吻,這些年,他隻要想到他和蕭行的一些片段就會出現林躍的身影,林躍是那段記憶底色裡的灰影,抹不去忘不掉。
汪彥辰敏銳地感受到他情緒突然變得低沉,以為是自己輕浮,趕忙解釋道:“我沒别的意思。”
“我知道,是我心裡有根刺拔不出去。”
“林躍嗎?”
原梾不自覺地吐出一口氣:“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該恨他還是恨我自己。”
汪彥辰突然理解原梾那段時間切骨的疲倦是從何而來了,除了和蕭行分手,林躍也是原因之一。
“我聽說林躍兩年前以保外就醫的方式住進了何肅的私人醫院。”
“嗯,何肅申請的,林躍有功,監獄環境讓他多次自殘。”
“他還會來找你嗎?”
原梾搖搖頭:“大概不會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這時,一旁和高暢然熱聊的劉誠突然驚道:“蕭行?”
聽到這個名字,原梾不由地心顫了一下。蕭行朝他們潇灑恣意地走來,身着白T恤外穿軍綠飛行員夾克,不知從哪趕來的還穿着作戰靴,圓短寸清爽利落,身形精瘦挺拔,整個人愈發淩厲帥氣,身旁跟着一位同樣着裝的男子,原梾認出是剛剛行在他們車前探出窗的男子。
“都在啊。”
蕭行拉開身旁的椅子,輕拍向飛肩膀示意他坐,而後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原梾對面。他随意的打扮跟今日盛裝出席的衆人格格不入,卻極有威勢,甚至襯得身旁一衆西裝革履的貴賓瞬間泯然衆人。
劉誠他們本來還想熱情地打個招呼,看到他身旁的向飛同時閉了嘴。
蕭行笑道:“介紹一下,向飛,戰友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向飛氣質跟蕭行神似,不同于蕭行的精煉,白淨長相略微帶着點邪魅之氣,他十分自來熟地跟衆人打招呼:“我認得你們,在蕭行相冊裡看過你們的照片,你是汪彥辰也叫大辰吧、劉誠、你應該是高暢然?”
高暢然看了看蕭行,禮貌道:“你好。”
向飛目光落到原梾身上時,細細打量一番後伸手笑道:“你是蕭行的前男友,原梾。”
此話一出,衆人意識到來者不善,目光不約而同落到原梾身上,原梾一動不動注視着向飛,好半天伸手輕輕碰了下他手掌以示禮貌:“你好。”
剛剛還火熱的氣氛瞬間降至了冰點,蕭行不滿道:“怎麼這個氣氛,不歡迎嗎?”
汪彥辰面無表情:“怎麼會,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下飛機,知道你們在這兒就直接過來了。”蕭行滑開椅子隔着向飛朝高暢然伸出手掌:“現在這麼瘦,差點沒認出來,以後不能叫你胖子了。”
高暢然此時才放松下來自然地跟他擊掌:“草,多少年沒見了?陸班長呢?他回來了嗎?”
“沒,他有任務。”
高暢然用眼神問他:“你什麼情況?”
蕭行沒理會,回望原梾時淡淡地勾起嘴角道:“好久不見。”
像久别重逢的同學,好似兩人那些過往和羁絆從沒發生過一樣。此刻,原梾整個人都是懵的,他因為姚星陽和唐小溪的一些話,潛意識裡認為蕭行在一直等着他,他忘了時間在變人也在變,就算那些想念真實發生過又怎麼樣,世界瞬息萬變,蕭行不會一直守着那點感情原地踏步。
蕭行帶任何人回來原梾都會笃信他們感情沒丢在過去,可是向飛,那種他們曾經向往的感情真實發生了。
原梾不争氣地轉瞬濕了眼睫,他極力壓着喉間酸澀自然道:“好久不見。”
氣氛再次尴尬,衆人恨不得找個地方趕緊遁了,好在這時,表演台上主持人開始試音,晚宴開始了。
姚星陽風度翩翩地上台做簡單緻辭後是一段古琴演奏,菜品陸陸續續端上來,衆人樂得品嘗美食、觀賞節目,氣氛終于回歸了正常。
原梾安靜地吃東西,刻意不去看對面的蕭行和向飛,偶爾擡頭目光也是逃向舞台,這樣多多少少能讓他隐藏些情緒。
有一道黑松露香煎銀鳕魚端上來,原梾看鳕魚塊帶着魚皮,下意識地看向蕭行,蕭行也恰好在看他,目光相接時還禮貌地淺淺笑了一下,向飛處理好魚跟蕭行互換餐盤:“魚皮處理了,你的換給我。”
蕭行收回目光,親昵地對向飛道:“謝謝。”
原梾被這畫面刺到,他很想走,可即使難堪心下也全是不舍,因為他等了很久的念想回來了,實實在在地就坐在他對面。
汪彥辰看着原梾空了的酒杯,借着給他添酒的間隙悄聲道:“要不去休息室呆一會兒,我陪你。”
“沒事,陪我說會兒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