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宋看了他一眼,語氣很淡:“謝謝。”
“要是以後真結婚了,也請我啊,哥随禮向來大方。”沈漠笑眯眯地朝他擺手,打了個清脆的響指:“按理說,大樹底下确實好乘涼,祝你好運。下次我路過歐洲找你玩,拜拜!”
程宋站在路邊,看着那輛跑車一改方才街上散步的架勢,在空無一人的大道上飛馳而過,很快消失不見。他擡頭看了眼藍灰色的天空,往回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忍不住笑了下。
程宋在那之後的記憶就有些模糊了,好像是渾身都疲憊得不行,洗完澡就躲進被子裡睡到梁清越回來。
晚上兩個人一塊切了蛋糕,很有默契地做好約定,盡管梁清越不知道原因還是應了他。
梁清越在浴室洗澡,程宋半靠在床頭玩他的手機,看了很久才把自己寫的腳本都銷毀了,又點開那個小遊戲的程序,看了很久也不舍得下手。
梁清越很喜歡這個,他還留了新年禮物在裡面,這個還是留着吧,反正手機用不了幾年也該換了,該消失的總會消失的。程宋像是勸說自己一樣,捏着手機的指節都有些泛白,好半天才紅着眼睛放下手機。
梁清越剛洗完頭發,他今天其實情緒不太高,程宋今天哭得人太心碎了,也不知道碰上什麼事了。這些天爬上爬下的打戲免不了磕碰,層層疊疊的留下了不少青紫痕迹,身體和精神都不太舒服,他站在花灑下擦頭發的動作都很遲緩。
以至于程宋推門進來的時候都沒第一時間發現,梁清越還是被他按在冰冷潮濕的瓷磚上才反應過來,頭上的花灑被他打開,兩個人被熱水淋得濕透。
梁清越笑了下,有點無奈:“我剛擦的頭發,哎。”
程宋按着他後腦勺吻得很兇,精緻的眉眼被熱氣氤氲得模糊,貼着他的嘴唇含糊道:“待會兒給你吹頭發,謝謝哥哥給我過生日,特别開心。”
浴室淋浴的空間不大,熱水氤氲了彼此的面容,梁清越看不清程宋的表情,但還是直覺他眼睛肯定又是紅的,卻沒說話。
兩人都親得很投入,比平時在床上親得還兇,都嘗到了彼此口腔裡淡淡的血腥味,空氣在這個漫長的吻都變得稀薄了起來。
梁清越整個人倚靠着身後的瓷磚,頭腦都有些不太清醒了,感覺到程宋的吻順着胸口的痕迹還有向下的趨勢,下意識攥住了他的下巴,呼吸很急促,“别,你給我站着。”
他不太使得上勁,程宋輕易掙脫了他的動作,細密地親吻過那些傷痕,蹲在他跟前時,仰着看他的眼睛紅得很豔麗:“疼不疼啊梁清越,我在這裡,你是不是不太方便上藥?”
梁清越急促地喘了幾下,雙手不受控制地深入攥着他的長發,“不,不疼,沒事。”
程宋平時也不大做這種事,平時梁清越也不讓他弄,覺得埋汰人。盡管今天有意伺候人,他其實做得也不算太好,但這種青澀配着他紅豔漂亮的臉蛋沖擊力十足,梁清越被他弄得有點站不穩。
關了花灑之後的浴室很安靜,隻能聽見一點細微的水聲,兩個人的喘息都很急促。
梁清越被程宋按在抵在牆上不太舒服,想轉過身去看着他的臉,程宋非不讓,兩人因為姿勢的問題較勁了很久,動靜鬧得跟打架似的。
程宋今天不知道犯什麼毛病,非要在後面摟着他,眼見着要發火了又讨好地湊過去親人。
梁清越洩憤似的咬他的嘴唇,兩人心裡都憋着火,眼睛和嘴唇都紅得厲害,像是随時都要哭出來一樣,但又死撐着不吭聲。
除去最開始幾次,倆菜鳥經常因為不好意思悶着不說話,已經很長時間沒這麼安靜過了。但沒有人去打破這種靜,連喘息都很克制,氣氛壓抑也沉悶。
無名指上的戒指時不時碰在一塊,支在玻璃門上偶爾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外頭隻能瞧見一雙十指緊扣的手。
這時候的程宋隻比梁清越高一點點,偶爾換雙鞋站一塊就看不太出差别,但肩膀要寬一些,站在後頭看能把人都遮擋個徹底。
他人長得精緻漂亮,手也生得好,指節稍長,比梁清越的手要大一點,疊在一起時能看出明顯的差别。
指甲修剪齊整,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得明顯,被按着的那隻偶爾受不了似的地在玻璃上抓撓幾下,下意識想掙脫束縛,很快被另一隻手按下去強行扣着。
太熱了,冰冷的玻璃也讓人有些恍惚,耳畔的水聲澆得人理智盡失。
浴室風暖吹着,溫度很高。有液化的水汽順着玻璃壁緩慢滑到中間磨砂部分,很快消失不見,水汽氤氲也能瞧出那隻手的性感漂亮。
……
……
兩人做完已經淩晨兩三點了,梁清越累得不願動彈一下,穿着程宋給他換上的睡衣縮在床邊的小沙發上,昏昏欲睡地看着他換被單。
最近降溫降得厲害,寒潮預警發布了幾次,晚上窗外總是呼嘯的寒冷,顯得開着暖氣的室内分外溫馨,這種環境實在很讓人犯困。
梁清越被程宋抱上床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迷糊道:“好晚了,宋宋。”
程宋低頭湊過去親他,“不鬧你了,晚安。”
梁清越手指還攥着他的衣服,剛在床上被撞出不少眼淚,現在眼尾也紅得厲害,嗓子還啞着:“别走了,陪我。”
程宋沉默着沒應,隻是伸手在他眼皮上很輕地撫摸着,聲音低得像是夢呓,“睡吧,我陪你睡。”
梁清越這段時間夠累了,今天又陪着他胡鬧了這麼久,身心俱疲,睡得很快。
床頭留了盞昏暗的小夜燈,程宋躺在他旁邊,毫無睡意,手上無意識地摸索着梁清越戴着戒指的手指,昏暗寂靜的環境很容易勾起人的萬千思緒。
燈光昏暗,程宋夜視力極好,依舊能很清晰地看見他的面容,俊美也鋒利的,和他溫柔的性子差了十萬八千裡。
到底什麼算是享受了很多紅利呢?程宋捏着他的手指,忍不住想。
是意外得來的拍攝機會,讓你一個人在海水裡泡到手掌發白發皺,很多次被風浪按在腥鹹的海水裡也毫無怨言,甚至連有沒有被人看見的機會都是未知數。
是努力争取來的拍攝機會都存在于無數龍套和替身的基礎,總是伴随着受傷和疼痛,冰袋和藥油用得比誰都娴熟。
是難纏的對手演員惡意改戲臨時背劇本,妝造被改得面目全非各種打壓,在沒人願意也不敢站在他身邊的時候,依舊樂觀等待殺青。
是再多的努力也抵不過人一句話就被放棄,被封殺被雪藏,以後興許還要面臨各種高額的違約金。
這個圈子的混子那麼多,不怎麼付出卻吃盡紅利的人也不在少數,努力好像成了最不值得一提的事情……為什麼偏偏你這麼倒黴,還是碰上我才這樣了?程宋伸手在他眉心輕浮着,忍不住湊過去貼着他的臉頰,無聲地喃喃道:“對不起,梁清越,我太任性了,你能不能原諒我?如果我說……”
說什麼呢……我能說什麼,好像連承諾都不能說出口,程宋想。
說你能不能等我,等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的人,五年,還是十年?在這未知的時間裡甚至都不能聯系……程宋喉嚨有些發澀,滾燙的眼皮貼着他溫涼的臉頰,小聲說:“梁清越,下次别對你對象這麼好了吧,真的會被你慣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