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顧宥庭以這種手段幹預的事兒必然不是什麼幹幹淨淨的事兒，再加上之前的那番說辭，更能笃定這胖平頭搞的肯定是什麼見不得光的邪門玩意兒。

顧宥庭晃了晃手裡的瓶子，輕笑了一聲：“你…确定？”

他不敢确定，眼看這人打不過吓不住逃不了。胖平頭的氣勢弱了下來，又吱唔了幾聲，面露哀求之色。

“小施懲戒，明日再解。若我發現你再搞這些，後果…你一定不會想知道。”說着他看向一直被他扼住手腕的那人，“你也是一樣，最好記住了，記牢了！你應該知道，這可不是在威脅你們！”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多謝大人饒命，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那男人比平頭男的上道快，看見顧宥庭早就吓得抖如篩糠，這會被放開了手，吓得他差點沒跌坐在地上，忙不疊地點頭應是。

事已至此，二人再不敢招惹這瘟神。胖平頭和小篩糠站定身子，四肢僵硬地回了房，直直地推上了門，像兩隻行動怪異的僵屍。

唐嘉禾了然，這應該是顧宥庭口中的“小施懲戒”。

顧宥庭轉身要走，一見唐嘉禾還在原地撒癔症，又折回了兩步問他：“熱鬧看完了，還走不走？”

唐嘉禾回了神，跟上了顧宥庭。瞧着他手上的瓶子跟着一晃一晃的，知道這東西肯定是什麼關竅，好奇心又起。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快步趕上，指着那些看上去有點森然的幽幽螢火問道。

恰時瓶子裡的螢火像是被不知從何而來的風吹得打了擺子，顫動了幾下，居然隐隐有熄滅的趨勢，仔細一聽，居然還傳來悶悶的嗚咽聲。

這微小的動靜打斷了顧宥庭的回答，他把瓶子交到喻皎手上，吩咐道：“給他一個路引，召鬼卒來領吧。”

“好的，老闆。”喻皎微笑應聲，結果瓶子剛轉過身就歎了口氣，随即臉色也垮了下來。還不如做回一塊玉呢，無良老闆，大半夜的讓人加班！

喻皎不情不願的辦事兒去了，聚在黎芊房門口看熱鬧的其他幾人沒聽出個子醜寅卯，各自散了回了房。

走廊重新歸于平靜，唐嘉禾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你還沒回答我呢，那是什麼東西？”

顧宥庭說：“靈液。”

唐嘉禾心裡疑惑更甚，又問：“靈液是什麼？”

顧宥庭想了想：“靈液就是靈液。”

廢了個話。說話隻說一半，這種人最煩。唐嘉禾一言不發，開始臭臉。

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問了一遍：“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好歹我們也是一起打過假臉怪的，不要這麼見外嘛！”

顧宥庭笑了笑，實在不明白，這人哪兒來這麼樂觀的心态，這麼強烈的好奇心。

他沉寂了六百年，如同一潭死水，卻不知道為什麼，這會兒覺得這潭死水被攪動了一下。

但那也隻是短暫的一下而已，水波輕輕推開，泛起一兩圈的漣漪，然後重新歸于平靜。不過這兩圈漣漪，足夠讓他對唐嘉禾說出一些“不見外”的東西了。

“靈液是用法器煉出來的東西。幼童新死的時候，魂魄還沒有完全離體，趕在勾魂使者過來之前，把把魂魄剝離，靈髓抽出，封固在特殊的法器中煉化成為靈液。再将靈液和施術者的血液一并融合，制成随身帶着的護身符，或者其他飾品。以求運勢高漲，财源廣進，逢兇化吉。”

唐嘉禾好像聽到了天方夜譚，感覺自己三觀都收到了沖撞，面上帶了點驚恐：“幼童？新死？魂魄剝離？這種東西居然還能求得運勢高漲？”

顧宥庭像是看弱智一樣看了他一眼：“你覺得呢？”

他看見唐嘉禾乖乖地搖了搖頭，不可能是轉了性子，那大概率是被吓住了。

顧宥庭表情嚴肅了起來：“會被反噬的，而且會反噬地很厲害。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凡事因果循環，哪裡是憑空就能搶得來的。你今天看到的那個男人，臉上暮氣沉沉，黑霧纏身，想必他之前幹過不少類似的事兒，此刻病入膏肓，又想利用這個方法去搶些氣運，殊不知，隻能讓他更快遭殃。”

唐嘉禾右手摩挲這左腕上帶着的紅繩，一時沉默了起來。

顧宥庭看到了他的小動作，頓時有些氣結：“摸什麼，這是好東西，擋煞的，不是用什麼邪術煉的。”

“嘿嘿。”唐嘉禾顧慮被他拆穿，幹笑了兩聲，停下了手，又随口聊到，“我聽說我們圈子裡也有養這些東西的，是不是一回事兒？”

“本質差不多，不過一個是‘養’，一個是‘馴’，但都是會遭到嚴重反噬的東西，以後送不走的。奉勸你一句，你可千萬别碰，你體質特殊，萬一被這些沾上了，呵……”顧宥庭輕笑了一聲，“它們肯定覺得你很可口。”

唐嘉禾暗想你這可真是看得起我了，沒碰這些東西，都被食魂魇看上要成親了，要是再搞了這些，他有幾條小命都不夠玩兒的！

于是他半是埋怨半是不耐煩：“亂想什麼呀，我怎麼可能碰這些！”

“那再好不過。”顧宥庭說，“順便，也要收收你的好奇心，别看到什麼熱鬧都喜歡往外竄。”

唐嘉禾：……

他是在說我今天從房間裡沖出來的事兒？

“你還好意思說？”唐嘉禾終于找到機會發洩剛才心裡的不爽，不太講道理地朝着顧宥庭嚷嚷：“你不是一直都挺兇的嗎？人家都要操你大爺了你還不罵回去？你到底會不會吵架？被罵了一句話都不說？挨罵就這麼開心嗎？面罵，比我發表情包罵你更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