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起。”李琀搶在江牧野開口前回答,看江牧野還有張嘴的意思,他抓緊江牧野衣領,連拖帶拽把人弄回房間。
啪一聲關上門,李琀表情難得嚴肅:“岫山餘家善羅盤定位,餘善是其中翹楚,栖雲陶家文武雙絕,其中哥哥陶建功博古通今,弟弟陶立業萬夫莫敵。”
回到熟悉的房間,江牧野又記起先前被李琀嫌棄拖後腿的情形。嫌棄完自己就稱贊門外那兩個?江牧野氣哼哼翻個白眼:“什麼意思?你們都厲害,就我拖後腿?”
“本來這次入局的是弟弟陶立業,他臨時有事兒,陶建功算是替他過來。”李琀沒搭理江牧野的找茬兒,“至于我,你上次也應該看出來了,我偏玄學奇門。原本餘善定位,陶立業沖陣,我以奇門輔助,而現在沖陣的陶立業沒來,這才臨時找的你。”
江牧野啊了一聲。
這要是放在遊戲裡,就是個三人小團:陶立業是近戰坦克,李琀是魔法遠程,餘善則是指揮官,現在坦克沒來,新入局的人很可能要擔起肉盾角色——然而,他江牧野本來就對捉鬼一竅不通,當肉盾什麼的簡直不切實際。
江牧野突然就懂了李琀為什麼一次次趕他走。
但懂了是一回事兒,走又是另一回事兒,特别是那個餘善又疑似對李琀圖謀不軌,把出生入死的兄弟單獨放在這種人眼皮底下,想想就不可能。
李琀又勸了幾句,眼見勸不動,隻能各退一步:“不走也可以,你自己待着,不要拖我們後腿。”
不拖就不拖,江牧野撇了撇嘴,暗想自己老老實實睡覺總行了吧?
誰知道老老實實睡覺也沒想象中容易。
李琀他們離開後,江牧野一會兒想什麼陶家、餘家,一會兒又想到餘善試圖拉李琀的手,好不容易熬到睡着,之前繞着自己晃悠的那東西又冒出來了。
“還有完沒完了?!”江牧野越發郁悶,惡狠狠睜開眼。
眼前是片灰蒙蒙的霧氣。
江牧野愣了一瞬:“什麼鬼?”
“是我呀。”銅鈴般清脆的笑聲自迷霧中傳來,緊接着,灰蒙蒙的霧氣深處隐約透出紅色,随着紅色越來越近,江牧野看清了,那是條紅色的裙子。
裙面繡着大朵大朵暗紅色的花,裙邊墜着銀色圓片,随着裙擺輕搖,那些小圓片你撞我我撞你,活潑又靈動——如果碰撞間隙不落下大滴大滴暗紅色液體的話,這個場景還挺唯美的。
但現在,那些暗紅色液體就在那兒,墜落,暈染,映紅地面,還帶着隐約的血腥味。
牧野默默歎了口氣,李琀說的沒錯,他還真挺倒黴的,倒黴到即使老老實實在酒店睡覺,都能遇上這種事兒。
對了,睡覺,他此刻在睡覺,那理論上來說,這個地方應該就是夢境。
想離開的話,醒過來就行了。
“快醒快醒快醒。”江牧野小聲嘀咕。
估計是發現了他的意圖,裙擺挪動速度加快,走的足夠近以後,江牧野終于意識到:不是裙擺在自己走,而是裙擺下面有雙腿,隻不過那雙腿不太正常,才顯得走路姿勢搖搖晃晃。
裙擺上半身也自迷霧中現行,同款繡花上衣,臉遮在面紗裡看不清,頭頂帶着墜銀片的鳳冠。
這套行頭古裝電視劇裡經常出現,是嫁衣。
換句話說,這是個穿着嫁衣的鬼?
再換句話說,這是個鬼新娘?
長這麼大,江牧野就沒參加過幾場婚禮,不認識什麼新娘,更别提還是個鬼新娘。
但現在,這鬼新娘不分青紅皂白找上他。
要是之前,江牧野估計自己能被吓得冒冷汗,但他經曆過曦和莊事件,已經有了成熟的遇鬼經曆,何況現在還不是真正遇鬼,隻是被鬼入了夢。
定了定神,江牧野決定先套鬼新娘的話:“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我的夢境吧?我又不認識你,你進入我夢裡幹什麼?”
“當然是嫁你啊。”鬼新娘嬉笑着繼續往前挪,聲音一會兒脆生生的,一會兒又陰恻恻,“我好寂寞,我在這裡寂寞了好多好多年,我想嫁給你,嫁給你我就能離開這裡了。”
“...現在法治社會,可不能強娶強嫁。”江牧野試圖後退,然而他背後好像有堵透明的牆,無論江牧野怎麼努力,都沒法移動分毫。
察覺出江牧野的抗拒,鬼新娘再次提速,終于站到江牧野面前。
伸出兩隻腐朽成白骨的手臂,她慢悠悠搭上江牧野肩頭,又順着肩胛骨遊走,最終卡住江牧野脖頸。
江牧野掙紮着想反抗,手卻使不上力氣,眼睜睜看着鬼新娘把臉湊近,隔着面紗,江牧野聞到股臭味。
和他以前聞過的所有味道都不一樣,他忘了在哪兒聽過個精準形容,這就好像把死老鼠剁碎硬塞進臭豆腐,朝上面淋完發酵過一個月的臭雞蛋,再把這攤東西塞進一學期沒洗過的回力球鞋。
忍着作嘔的沖動,江牧野咬牙擡腿,一腳踹上鬼新娘胸口。
在鬼新娘的驚呼聲中,江牧野又拽下鬼新娘鳳冠,狠狠朝她身上砸。
直到鬼新娘被徹底砸回迷霧,江牧野才喘上口氣,猛地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