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陸母表情怔愣,像是想擠出懵懂的神色,但面對着正色的兒子,又不願擰出那作假的神态。
女人回握住兒子的手,輕輕問:“你怎麼會想到這個?”
陸燎抽出手,點開光腦:“因為我在學校參加活動時,演了一場戲,媽,你要看看嗎?”
大兒子參加學校活動的寶貴錄像,母親怎麼可能會錯過,陸母立馬說:“看,肯定要看。”
已然對自己女裝免疫,陸燎面不改色地點開了劇組群裡最終整合的微電影版本。
舒緩的音樂,唯美的開場,中間坐着的皎潔聖女。
沉重的音樂,災難的肆虐,朝難民伸出手的聖女。
缥缈的音樂,蕭條的落幕,在畫面中心微微回過頭,即将消散的聖女。
畫面最終漸漸變回黑色,音樂也戛然而止,光腦滅了屏,坐着的女人垂下眼簾,良久都沒出聲。
陸燎也不打擾她,安靜地蹲坐在地上等待着。
半晌,女人勾起了一絲懷念的笑:“真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呢。”
她低下頭,銀色的發絲落下幾縷:“小燎,其實……媽媽是一個失敗的聖女。才不像你演的這個故事裡,那麼偉大,也那麼成功能救下自己的家。”
她給陸燎講了一個故事。
在陸母的口中,精靈生存之地适宜安甯,是因為有生命母樹的庇護。生命母樹養育了這片土地,滋養了美麗的精靈。
精靈選擇成為帝國的一部分,但因為山水隔絕,精靈和帝國内部城市交流甚少,實際上還是處于一種半自治的狀态。
他們推選出了族群裡的聖女,聖女會是最靠近生命母樹的人,也是接受生命母樹洗禮之人,也會是照顧生命母樹之人。
聖女天生就更加具有親和力,對其他精靈來說吸引力更強,大家都會喜歡她。
而陸今安,就是那一年被推選出的聖女,也是精靈族迄今為止,最後一位聖女。
她漂亮,聖潔,無愧于聖女之名。
每當撫摸着生命母樹粗糙的表皮,陸今安都堅信,生命母樹很喜愛她,也喜愛這片土地與精靈們,她會庇佑他們永遠。
可這一切很快就被打破了。
陸今安在一天清晨,恐慌地發現,他們的生命母樹,竟然有了枯萎的迹象!
生命母樹常青,為什麼會枯萎,精靈族根本找不到原因。
檢查、醫治,甚至祈禱,祭祀,可生命母樹的葉子,依舊一天比一天黃,并沒有因為精靈族的努力而停下。
他們居住的土地也出現了災難:地震、洪水,暴雨、狂風,這片土地不再能作為栖息之地了。
陸今安試圖保護過她的子民,可她抵擋不了災難。
最開始,隻是一部分精靈選擇了背井離鄉,到後來,越來越多的精靈逐漸選擇了離開這個地方,離開他們的故鄉。
陸今安什麼都做不了。
她仍在尋找,找到治好生命母樹的辦法。
有古籍上說,可以選擇獻祭。
獻祭自己,成就這片土地,挽回生命母樹。
陸今安想試試。
“但我被攔住了。”女人回憶着那時的過往,說,“他……不讓我這麼做,說這樣獻祭很可笑。”
陸燎捕捉到那個詞:“他?”
陸母、也就是陸今安,溫柔地笑了。
“對,他……就是你的父親哦。”
時間過去的太久,久到戀人的面容早已在時光的長河中模糊,甚至她隻記得他的愛稱,全名都很難記起。
她總在向前奔跑,記憶堆疊,她沒有時間反複去念起他的名字。
可她會永遠記得他做了什麼。
“他啊,攔下了我的獻祭,冷靜地調查了家鄉災難的狀況,果斷選擇遊說還堅持留下的同胞們離開,我和他一起努力,勸說、營救,帶走同胞一同撤離,我們還是選擇了放棄這個地方。”
“後來他不再讓我加入救援行動了。”陸今安垂頭,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臉上帶着笑意,“因為那個時候我有了你。”
“後來你還是個小孩,我又有了你的弟弟。”陸今安聲音低下去,“就是在那時,他一個人出去找其他的精靈,卻不慎被山上滾落的巨石砸中,再也回不來了。”
“所以你的電影也是一種美化呢,”女人自嘲地笑了笑,“明明最後逐漸消融的,該是他才對。”
陸今安扯了下唇角,“那時你還小的很,精靈種族的生長期太長,你不記得了也是正常。”
陸燎微頓,他問系統:“所以,原主是記得自己的家鄉被毀滅,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