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汽水瓶壁上滑落的水珠滴落到陸燎肩膀,他發澀的喉嚨口終于找回了聲音:“你……你怎麼在這兒?”
面前的青年一半隐于黑夜,一半被不遠處的路燈照亮,陸燎能清晰地看見他臉側細細的絨毛。
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在三年的成長之後愈發動人,像一汪清澈的池水,微微蕩漾着水光。他金發有些長了,索性紮了個小揪在腦後,也許是時間太久,不少發絲掙脫了橡皮筋的束縛,落在了耳畔。
謝予寒擡起手腕,晃了晃腕骨上的光腦,淺笑着說:“這不是有人跟我發消息,說‘海很漂亮’、‘要是你也在就好了’……”
他戲谑地彎起眼眸,“我這不是,應邀而來嗎?”
陸燎:“……”
他肯定地說:“你看到我的消息了,就是故意不回我。”
謝予寒長腿一折,在陸燎身邊坐下來:“當然不是啦,我今天才趕到這兒的,比你們早一點點到罷了。從伽馬3星回來花了點時間。”
陸燎聽他這麼一說,立馬将隔壁房間的紅茶和眼前人勾連起來:“那杯茶是你的?”
謝予寒扯了下嘴角,無奈點頭:“對,是我的。”
本來他還趁着同學們沒往這邊走,悠閑地喝了口下午茶,誰承想拿到他身邊房間号的,好巧不巧竟然正是陸燎本人。
吓得他紅茶都沒拿就往房間裡鑽,好在陸燎沒有打擾鄰居的習慣,不然留好的驚喜就要慘遭被打破。
陸燎也扯了下嘴角:“哦,那我好驚喜。”
幾年不見,謝予寒洞察人心的能力漸長。
他敏銳覺察出這句話略帶陰陽怪氣,藍眼睛立刻黏在了陸燎身上:“你生氣了?”
陸燎悶悶地說:“有點。”
他垂着眼,有點恹恹:“我很擔心你。”
謝予寒呼吸一滞。
很難說,會不會有人逃過暗戀對象的示弱攻擊,至少謝予寒逃不過。面前的青年很少露出這般脆弱的神情,更何況竟然隻是因為謝予寒沒回消息,何等稀奇。
像一隻被雨淋濕的白毛犬。
謝予寒良心狠狠一痛,他軟下聲音說:“陸燎,我錯了,下次不搞這種‘驚喜’了……别不理我,好嗎?”
陸燎長長的耳尖動了動,埋在膝間的臉被碎發遮住,看不清他晦暗的神色。
隻有系統知道,此刻這個隐去情緒的男人……
心跳速度有多炸裂!
喜歡吧,絕對喜歡得不行吧!不敢在這個時候發出聲音,而選擇閉麥的系統悄悄上蹿下跳,以表激動之情。
“咳嗯。”
陸燎清了清嗓子,掀起眼睛,似乎根本沒加速心跳過,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那就說好了,下次不要不回消息。”
謝予寒點了點頭,将冰涼涼的飲料放在一邊,眉頭攏在一起,賣起可憐來:“現在……原諒我了?”
大度的陸同學應聲:“嗯,原諒你了。”
不着痕迹地觀察了下精靈的表情,不似作僞,大抵是真不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了,謝予寒才松了口氣。
他仰臉望着天上的銀河,聲音帶笑:“你還記得,我們坐在廢棄高中天台上一起看星星的時候嗎?”
陸燎放松了身體,懶散地将下巴抵在彎起的手臂上:“怎麼不記得。”他剛剛還在回憶這份美好呢。
謝予寒籲出口氣:“我就想起我們讨論劇情時候的事了。”
陸燎疑惑地“嗯”了一聲:“你怎麼突然說這個?”
謝予寒看向陸燎,眼裡還殘存着溫情,但逐漸轉為了說正事的鄭重:“最近,謝知凜動作很大,我們密切關注着他的動向,但是發現……他可能發現我們的尾随了。”
謝予寒沉下聲音:“我本來想在伽馬3星再努力多學一點的,但他把我的卧底給剔除出去了。”
謝予寒安插了不少卧底,但最靠近謝知凜的就是幾年前和他們一同搗毀暗溪的假司機,可惜被發現了,好在,謝予寒派過去的另一些卧底成功轉移了暴露的他。
隻是損失較大,謝知凜全然警惕起來,開始挨個檢查起了自己的部下。
“所以這是你提前回來的原因。”陸燎問。
“不,這不是主要原因。”謝予寒以手支頤,含笑說,“還是有卧底在謝知凜範圍内的,失去一時的動向也可以被其他事情彌補,我趕着回來,是想見你。”
青年歪了歪頭,臉上還有些發紅,甚至說完這句話,他嗓子就有些發幹。
畢竟原世界是華國的人,直白地說“想見你”還是難以說出口。謝予寒清楚,他們隻是朋友,可他等不及了。
發了瘋思念了人又是三年,謝予寒有些招架不住這樣的空虛,他選擇了直白地表明自己的思念,把濃烈的想念攤開在人面前,“我真的、真的很想見你,所以回來了。”
陸燎望進謝予寒湧着濃烈情緒的眸裡,那眸像極了藍寶石,陸燎曾經一遍一遍在記憶裡描摹過的、“比星星還亮”的眼,此刻微微顫動着。
陸燎心想,哦,他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