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伫立在路上,身披落日。
但比落日更灼熱的,是不遠處的熊熊大火。
陸燎有些怔然,雖然過去好幾年了,但他仍記得這裡……
是他身死的地方。
耳邊全是“堅持住”“醒醒”的呼喊聲,他看見救護車呼嘯而來,他看見醫護人員跑向亂作一團的人群,撥開陸燎的戰友,去急救躺在地上的人。
其他受傷的戰友也被擡上了擔架,陸燎看着緊閉雙眼的原世界身體被送上救護車,呼吸面罩戴在他滿是血污的臉上,隻有塑料壁印出的淺淺白霧痕迹能代表着人還有微弱的呼吸。
……原來他還有機會活着?
陸燎怔了一下,那謝予寒呢?
青年總是那般輕描淡寫。
就連陸燎坦白原著劇情的情報,青年也隻是淡淡揚起笑容:“我很開心你能告訴我這些,真的。”
他撓了撓臉頰:“這樣說會不會很矯情?我覺得,你告訴這些,就是很信任我的表現……所以……”
謝予寒輕聲說:“我很開心。”
陸燎那時隻顧着自己被那羞赧勾得心猿意馬,全然忽略了謝予寒說到自己穿越原因時的刻意掠過。
好像……壓根沒說清是怎麼來的。
反而是對方聽到他因為爆炸不省人事,着急得跟什麼似的,深呼吸,才顫抖着尾音問他:“很疼吧。”
那時長相還很青澀的少年想伸出手去摸摸陸燎的臉,又害怕這樣的動作逾矩,才悄無聲息地收回,隻是又重複地問了句“朋友”:“那樣,很痛吧?”
陸燎感覺到空氣裡的低落,撐在欄杆上的手空出,去揉了下對方的頭發:“都過去了,警察受點傷,也沒什麼啦。”
可……謝予寒穿越過來,如果也是很疼的方式呢?
陸燎不敢想。
他在接受特訓和工作時早就習慣了受傷和摸爬滾打,在現代錦衣玉食的小少爺難道很能忍疼嗎?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靠。”陸燎磨了磨牙根,抓抓頭發,越想越覺得自己不是人。
他到底在不在乎謝予寒啊!他自己是榆木腦袋吧!!
不行,他必須快點醒過來,去問問謝予寒到底怎麼穿越過來的!那家夥受了什麼委屈,能不能全一股腦給他說說,他很想知道!
他特别、特别想知道……
謝予寒在他面前要是因為這些哭出來,也沒關系——
“呼、呼。”
病床上的精靈猛然睜開眼,眼神幾分失焦,眼球裡倒映着白色的天花闆。
過了片刻,他的目光重新聚焦,感受了下身體,身體很沉重,有幾分無力,顯然是發燒後脫力的表現。
這是在哪……?
陸燎努力撐起身子,看了看身上各種儀器,還有病服上的标志:“首都醫院”。
原來他昏倒之後,被人送到醫院來了。
系統看到自己的宿主終于活了過來,差點喜極而泣:【太好了,宿主!你終于醒過來了!】
回想起倒下之前似乎聽到了謝予寒的叫聲,陸燎打斷歡呼的系統:“系統,我暈倒後,是誰把我送到這裡來的?”
系統知道陸燎想聽什麼,就理所當然地回他:【當然是你心上人啦,也不知道他哪兒得的消息,急匆匆就趕過來了,我都被吓了一跳!】
陸燎輕笑了下,有些得意地喃喃:“還好我專門把他列為了我的緊急聯系人……”
系統:【……】原來人家這麼急匆匆地趕來,敢情還是宿主光腦的功勞!
“滴滴。”
病房的自動門打開,醫生和護士湧入,最末尾還跟着拿了一束花的金發青年。
看見昏迷的病人已經自己支棱起身子在床上坐着了,醫生還有些訝異:“醒了?身體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陸燎乖乖回答着醫生的問題,眼睛卻不由自主遊移,目光直直掠過醫生護士,望向末尾跟來的那金發青年。
青年難得冷着一張俊臉,抿唇把花插到病房的花瓶裡,眼簾垂着,并不回望某人,壓根不管黏在背上可憐巴巴的目光。
醫生檢查着陸燎的各項指标:“燒是退了,陸同學你比較幸運啊,肩膀上被砸的地方倒是沒骨折,就是腫脹淤青了,休息幾天就好,不要劇烈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