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剛才陸燎眼底的情緒,他就有一種想要用腦袋撞牆的沖動。
他是不是瘋了?他絕對看錯了吧,陸燎怎麼可能對他……
他竟然還鼓起勇氣想去問!還好陳一葉來了啊。
“嘣!”
走廊裡的病人醫生都被吓了一跳,回頭去瞧,他們敬愛的二皇子殿下還真用腦袋撞牆,手裡接水的杯子早就溢出,濕了一手。
謝予寒自覺臉皮燙的比熱水還厲害,慌張地直起腰停下接水,端起餐盤,放好幾杯水。
到底是不是他看錯了呢?還是說……
他的暗戀從來都不是單向的?
也許還該找個時間再問問……
想到此處,青年就别扭到抿了抿唇。
真到這個時候,他反而畏縮起來了。生怕是自己會錯了意,還暴露自己的那點心思。
“唉……”謝予寒歎了口氣,站在病房門前半晌,才敢摁開開門的按鈕,整理好神情,挂上微笑走了進去。
裡面吵吵鬧鬧的,都在打趣某個因公發燒的病号。
病号坐在床上,明明面無表情,但是大家還是能讀懂他的意思:等他好了大家都得死。
但至少現在陸燎下不了床,所以大家依舊嘻嘻哈哈的。
“給,水。”
謝予寒溫和地給所有人發了水,收到的人都受寵若驚連聲道謝,然後繼續嬉皮笑臉地和陸燎打趣。
謝予寒剛想笑着找個地方坐一坐,光腦震動,有人發來了視頻通訊的請求。
他剛打開,映入眼簾的就是熊戎的臉,而他身邊站着的是陸燎大學的導師,兩人臉色都不算好看。
導師看視頻通訊接通,喊了一聲“二皇子”,又急急追問:“陸燎在你身邊嗎?詹姆呢?陳一葉這些孩子呢?”
謝予寒有些莫名,但第六感隐隐作祟,總覺得老師們要講一些可怕的消息:“大家都在我身邊。”
他翻轉攝像,露出病房裡無視“虛弱病号”打鬧的家夥們,以及其實看上去已經生龍活虎的病号本尊。
熊戎教官點了點頭,臉上滿是嚴肅沉重,沉着聲開口說:“予寒,我有事要和你們說……你們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
謝予寒的心猛然下沉,這是……發生什麼了?
*
此時此刻,議會正吵得不行。
“元帥必須馬上有人替補!軍心不可動搖!”
“席德元帥剛死!屍骨未寒,不可直接上任新的元帥!”
“異獸獸潮如此恐怖,怎麼能還拘束于這些死規矩裡!席德元帥應該也不想看到帝國防線被攻破吧!”
底下吵吵鬧鬧,國王坐在最高處,疲憊地捏了捏眉心,他有點乏了,身體一日不比一日好,私下甚至已經開始考慮傳位的事情。
尤其是老友的突然離世,更是一個重擊。
前幾日,邊境突然來了消息:
元帥席德在清掃來襲異獸時,不慎遇到獸潮,死在了獸潮的攻擊之下。
盡管獸潮被其他軍隊鎮壓,但是他們趕到的時候,席德元帥已經奄奄一息,送回軍區醫院,沒過多久就停止了呼吸。
皇帝的輔佐官為他披上衣服,輕聲寬慰:“陛下,元帥大人死在戰場上,對他來說也是一種美好的結局了,我們不必過度悲傷,況且,”他低聲說,“小心您的身體。”
帝王手抵着額角,平淡地說:“我知道。”他垂下眼,去看他席位之下的位置,大皇子坐在那裡,懶洋洋的坐姿,似乎玩世不恭,對面前大臣失了态的吵架都渾然不在意。
但他唇角勾着古怪的笑容,像是得意,又像是蔑視。
皇帝止不住地想,知凜,會是你做的嗎?你一定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他都想不管不顧帝王的尊嚴,就是作為一名父親厲聲質問謝知凜:
——就連小時候疼愛你,抱過你,給你買各種各樣禮物的席德叔叔,你也能狠下心對他下手?
但感性讓他失望,理性卻又讓這位帝王站在一邊,冷眼看着崩潰又失敗的自己:他沒有證據,他沒辦法質問謝知凜,唯一有的證據是予寒的證詞,但這沒有用。
皇帝閉了閉眼睛,歎了口氣,狠狠重擊了一下椅子的把手。
全場肅靜。
剛剛吵架吵到要揪頭發的大臣們此刻安靜如鹌鹑,大氣都不敢出。
隻有謝知凜似笑非笑,壓根不怕帝王的威嚴。
皇帝冷聲說:“針對元帥死亡空出來的位置,不用那麼着急找人填補,我自有想法。但對于異獸暴動,恐有獸潮不斷的問題……”
“我決定增加軍隊人數,擴招補充,盡快解決異獸問題……軍校的預備生,也請讓他們做好上戰場的準備。”
“還有異議嗎?”
全場依舊安靜,沒人有異議。
帝王阖眼:“好,那就這麼吩咐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