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謝予寒問,“你想知道什麼?”
陸燎注視着他,輕聲說:“我想知道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他面前的金發青年淺色的睫毛一顫。
那對謝予寒來說,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
陸燎從那眼底的情緒裡讀懂了對方的不情願與痛苦,他立刻說:“你不願意也沒關系,我無意去揭開你的傷疤……”
“沒關系。”謝予寒突然說,他深吸一口氣,聲音低下去,“沒關系,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
陸燎頓住,晶瑩剔透的眼珠靜靜地凝視着謝予寒,等他說下去。
謝予寒的手指微微曲起,不自覺地揪住了床單,弄出了淩亂的折痕:“……其實,我是車禍來的。”
“怎麼搞的?!”陸燎一聽就急了,聲音都忍不住上揚起來,“你公司的司機——”
謝予寒搖了下頭:“和他沒關系,是對面車的原因,加上……我一直很緊張,連帶着司機也着急起來,才導緻了這一場車禍。”
陸燎想問“你為什麼那麼着急”,一對上對方還泛着紅意的眼,他什麼都懂了,嗓音不自覺發澀:“你、不會是得知了那場爆炸……”
“是。”謝予寒肯定了陸燎的猜想,“我害怕我去晚了,連你最後一面都沒辦法見到了。”
青年聲音越發輕:“所以,在桑格頓鎮能見到你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
陸燎剛剛就偷偷搜了藍星花的花語,聽到這句,不由問:“我銀發金眸,你都認得出來?”
他心裡狠狠自責起來:他怎麼就一眼認不出謝予寒呢?
謝予寒彎眼笑了下,多了幾分歡快與狡黠:“直覺,一眼看到就感覺是你……加上布朗夫人‘陸燎’、‘陸燎’地叫你,我再猜不出來就奇怪了。”
窗外有風越過窗棂,從藍星花上拂過,藍色的小花随着微風顫了顫,像是在應和主人此刻的愉快。
謝予寒嘴角勾着:“你知道我為什麼送你藍星花了吧,無論你變成什麼樣……”
他語氣笃定,“我都能認出來你是你。”
陸燎心漏跳一拍,和那雙藍眸對視,他仿佛再也張不開嘴,說出一句話。
陸燎透過謝予寒的眼睛,似乎能看見自己臉控制不住地在變紅。
謝予寒發覺陸燎臉色的不對,還以為是他發熱的症狀複發了,不由擔心地湊近:“陸燎,你沒事吧?我要不要再把醫生叫回來?”
這時陸燎的光腦還不合時宜地出了聲,機械的聲音一闆一眼:【滴、檢測到宿主心跳過快,是否需要安排就醫?】
謝予寒疑惑:“?”
他下意識望進陸燎的眼睛,青年的金眸汪着無措的情緒,還有謝予寒凝神就能輕易讀懂的情感,隻是他以前總是不敢去看,去讀,去解。
謝予寒忍不住啟唇,試探性地問:“陸燎,你是不是對我——”
銀發的青年看謝予寒越湊越近,慌張地往後撤,抵在了病床的床頭,甚至忘記了呼吸。
糟、糟了……
“啪!”
病房的自動門突然被人為推開,人未到,聲先竄進病房,充斥了每個角落:“陸哥,我們來看你了!”
床上的兩個人猛然分開,别開頭沒去看對方。
陸燎心裡無名火起,冷冰冰像是要殺人的視線望向門口,無差别針對住來看他、但偏偏大嗓門壞事的家夥。
陳一葉剛進門就要被陸燎冷冷的視線冰在原地:“……?”
咋了?他這是犯啥事了?
但一看到咳嗽站起來的二皇子,陳一葉智商終于上線了:原來他壞了陸哥的好事!
他讪笑着想退出去:“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你們聊、你們聊。”
這還沒退出去,就撞到了後面過來的詹姆:“陳一葉,你堵在門口幹什麼?”
陳一葉給詹姆擠眉弄眼,詹姆沒接收到陳一葉着急的信号,自己把看病的禮品提進病房:“我來看看勤奮到把自己送進醫院的模範……嗯?二皇子你也在啊?”
布魯人扶扶眼鏡,瞅了眼二皇子的神色,又瞅了眼病号同志無聲但什麼都說了的眼神,意識到這次真不是陳一葉耍寶,他們來的确實不是時候。
但退出去也來不及了。
跟着來的還有羅維娜和薇薇安,以及推着楊清輪椅飛馳的楊澈。
四個人震聲說:“打擾了!!”
陸燎:“……”
謝予寒:“……”
看戲看得心滿意足的系統狂笑:【哈哈哈哈哈,這些人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陸燎的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閉嘴。”
他勉強露出微笑:“沒有打擾,你們來的真是剛剛好。”
謝予寒手背抵着唇,磕磕巴巴地說:“你們坐、你們坐,我去給你們倒水……”
突然要收到二皇子倒的水的衆人:“?”
他們這是中什麼大獎了?
說倒水就倒水,謝予寒真出門接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