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祁陽拒絕,“不用,既然規定了要接受調查,我也不能搞特殊,麻煩給我安排幾個房間。”
工作人員聞言疑惑一瞬,目光在他身上轉了圈,旋即了然,遺憾地輕歎口氣,關閉通道,操作一旁的機器吐出幾張房卡,遞給他,“當然。給你安排了一間豪華套房,卧室建材都是軍用規格。祝你有個美好的夜晚,陳老闆。”
喻祁陽都快被頭頂的太陽曬化了,懶得跟他打機鋒,接了房卡,随口留下一句話,“幹得不錯,等我發達了挖你給我做助理。”
工作人員笑了下,揚聲提醒:“通行憑證一周内有效,别忘了時間。”
喻祁陽微擡了下手示意聽到了,沒有耽擱,立刻向着暫住點走去。
這段路比之前要更長一些,喻祁陽在行走過程中能清晰感受到身體的變化,軀體似乎在慢慢變重,連思維仿佛都在逐漸崩盤。
他突然感受到一股真切的後悔,來之前為了撐排面,搞了老大的陣仗,導緻如今路上不乏有人頻頻望過來,喻祁陽隻能掐着手,咬住口腔内的軟肉,維持住表面的淡然。
過了不知多久,喻祁陽已經眯起眼睛,僅憑肌肉記憶繼續向前走。
面前突然傳來一句痞裡痞氣的問候,“請等一下。”
喻祁陽睜開眼,隻見一夥人氣勢洶洶地堵在前面,打頭的那個相比起來瘦弱些,握着根狼牙棒橫在身後,眼睛瞎了一隻,眼窩内裝了個黑色的機械眼,此時正直勾勾地盯着喻祁陽。
他伸出空閑的那隻手,道:“陳老闆是吧?聽說你是做材料生意的?”
喻祁陽沒動,犬齒用力,直到口腔内彌漫開絲絲血腥氣,這才清明了點,道:“有話直說。”
黑眼笑了一聲,收回手道:“既然陳老闆這麼豪爽,我也就直說了。你應該知道,在34區做生意,不和幫派合作是活不下去的,隻會被人分而食之。”
“可我們巨鹿不一樣,我們在34區可是說一不二的。如果你答應和我們合作,我們不僅可以保證你不會被其他幫派騷擾,還會動用我們的人脈,助你在34區發展。怎麼樣?這可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喻祁陽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黑眼輕嘲一笑,“那就抱歉了,如果你不能為我們所用,就隻能拜托你去死了。所以我勸你還是想好再做回答。”
想你個頭。
幾乎是在他話音剛落,喻祁陽便掏出把槍,直指他腦門,身後的保镖也立刻跟上。
隻是不同于喻祁陽随身攜帶的便攜式手槍,他們帶的都是些從外表看上去就唬人實際更可怕的大殺傷性武器。
也正是因為這樣,周遭頃刻間寂靜無聲。
喻祁陽淡淡道:“我們已經拿到34區的通行憑證了,聽說在這裡殺人不犯法,我還挺想試試的。”
黑眼及其手下也早已做出反應,隻是在如今的場面對比下,就顯得有那麼點弱勢。
黑眼沒有輕舉妄動,陰毒地看着他,喻祁陽不為所動。
僵持片刻,黑眼咬牙切齒:“你給我等着。”
随後向後一揮手,帶着人走了。
接下來的路程順暢得可怕,一路無阻。
不知又過了多久,才終于到了暫住點,喻祁陽簡單交代兩句,便進了屋,撐着身子檢查了一遍房屋,沒發現問題,這才松了心神,軟倒在牆邊,顫着手又注射一支抑制劑,這才好了點。
高溫和發熱讓他出了汗,口舌幹燥,還有些眩暈,喻祁陽扯掉外衣,起身倒了杯水,一口氣喝掉後還是有些渴,又倒了杯水,進了卧室,喝了兩口後放在床頭,打開卧室的防禦裝置,卸了力似地倒在床上。
門外,保镖面面相觑,“現在該怎麼辦?”
他們是方釋的人,此行既是為了配合喻祁陽,也是為了進入34區。
“憑證已經拿到了,不着急。守着吧,别讓人靠近。我跟老大報告一下。”
門被敲得震天響,符津放下手中的家夥什去開門。
“中将——出事了。”秦宇大喘着氣着急忙慌道。
池向晚收回浮蕩在半空的視線,轉身看向來人,“什麼事?”
“都給我搜仔細點,一個房間一個房間查,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秦宇吼道:“那個偷渡犯居然敢往我們營地躲,他來了就别想再出去!”
“是——”士兵們四散開來,用統一的中控鑰匙暴力破門進屋搜查。
池向晚望着暫住點的方向,停頓了幾秒鐘,對秦宇道:“我帶一隊人,去查那棟樓。”
秦宇點頭,“暫住點魚龍混雜,您要小心。”
池向晚目标明确,拿了鑰匙就直奔那層樓而去,他并不知曉具體門牌,但一看門前的保镖便确定了地點。
他向符津吩咐過不許人靠近,便隻身走了過去。
保镖見到他立刻戒備起來,“什麼人?”
池向晚穿着常服,外表并無可疑之處,平靜道:“喻老闆叫我過來的。”
喻祁陽此次行動化名陳揚,在這裡知道他本名的人不多。保镖放下了點戒心,又道:“你有證據嗎?”
池向晚冷靜地轉過終端,在喻祁陽還以為小月亮是個Omega的時候,兩人的關系還算不錯,在交易以外也經常聊天,甚至聊嗨了還幻想過面基的場景。雖然現實面基的結果很慘烈,但并不妨礙池向晚從中尋找一些似是而非的對話為自己作證。
保镖前後看了兩遍截取的對話,又确認了對面确實是喻祁陽的賬号,覺得這事可信,就算有問題應該也沒人能在喻祁陽那兒讨到好。
“那這邊就交給你了。”
池向晚點點頭,見他們撤開,走到門前,從屋門掩映的縫隙中,聞到了逸散出的、微酸的柑橘香。
他屈指擡手,叩響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