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序則洗完澡走出浴室,沒好意思刻意再蒙上濡濕的絲巾,所以他站在廚房門口,帶着奇異花紋的眼睛眨巴眨巴認真裝瞎。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然而就如同客廳先前被自己穿着鞋踩進來的水漬已經被清理幹淨了一樣,獨屬于浴室逼仄空間内那一瞬的暧昧不明也随着水流消散無蹤。
刑厄頭也沒回,“冷酷無情”地隻讓霍序則在客廳等待。
被趕出廚房的霍序則老實巴交坐到刑厄家客廳沙發上,身邊是坐在輪椅上的刑厄的妹妹。
“你好。”霍序則主動自我介紹,“我是你哥哥的高中同學。”
在門外通過可視門鈴與這位刑厄的妹妹溝通時,霍序則就已經自報過自己的姓名,所以他現在接着介紹關系。
刑運小聲回應:“您好,我叫刑運。”
或許是見霍序則有些長了的頭發還濕着,刑運咬了下唇,隔了一會兒才又小聲問:“你要不要吹頭發?”
霍序則精神絲此刻正繞在小姑娘身上檢查她的脊椎神經受損情況,刑運聲音輕得他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嗯”了一聲擡頭,後知後覺才笑了下,說:“好啊。”
吹風機收在刑運的卧室,霍序則很有分寸沒有跟進刑運的房間而是站在門外等待,刑運拿着吹風出來,又将霍序則引到有插線闆的地方。
霍序則打開吹風,吹風機呼呼的機械噪音中,他一邊随意地撥了撥頭頂的發絲,一邊繼續用精神絲檢查沒有推着輪椅遠離自己的刑運腿部神經問題。
而無論是精神絲有意無意順帶反饋出的些對方的情緒波動,還是小姑娘一眨不眨始終悄悄注視自己的複雜目光,都反映出刑運内心挺不平靜的。
怎麼了?小姑娘不太喜歡他嗎?
霍序則的精神絲檢查完畢,他坦然自若地擡起眼,小姑娘的目光“唰”的一下撇開了。
霍序則心下更覺得刑厄妹妹對自己的态度不自然,但他沒有深入探究,他開口,目光卻也不貿貿然盯着人家小姑娘,而是像是不小心看錯了方向,望着廚房位置。
“你哥哥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我?我以後可能會經常來看你。”
廚房中,刑厄看得出穿了有些年頭了的居家服外面,一本正經系了條與他的高冷酷哥形象十分不符的煙火氣圍裙。
不過圍裙不論從大小還是顔色款式都看得出是男款,看起來平時在家竟是刑厄做飯居多?
刑厄已經跟刑運說過自己不在的時候可能會有個眼盲的大哥哥來家裡一起吃飯的事,刑厄沒說霍序則是來“做保姆”的,所以刑運也不知道霍序則指的“經常來”的意思和哥哥說的并不一樣。
刑運隻是點了點頭,回霍序則話的聲音依舊不大:“我知道。”
霍序則有種近乎直覺的預感,小姑娘平時應該不會像現在在他面前表現得這般“内向”,他覺得刑運此刻并不在狀态,霍序則估摸着小姑娘大概是怕生?
所以霍序則想了想,沒有再強行跟刑厄的妹妹搭讪以免惹人厭煩。
刑厄做完飯,小副官劉磊承負責端菜、擺碗筷。
霍序則因為要盡心竭力扮演好一個睜眼瞎,也就沒有冒然湊熱鬧幫忙添亂。
在菜都端上桌後,霍序則這才叫住忙碌的小副官,他問:“小劉,我帶過來的袋子呢?”
劉磊承一拍腦袋,趕緊去拿明明就放在客廳茶幾上十分顯眼的袋子。
霍序則接過後,将袋子打開,從裡面抱出了一個電飯鍋。
劉磊承愣了下:“霍哥,你這怎麼還自己帶了個鍋過來?刑哥家裡都有的呀!”
霍序則笑着搖了搖頭,又打開電飯鍋蓋,在小副官眼睛逐步瞪直,滿眼驚愕又驚喜的目光中,霍序則說:“在家沒事做了點吃的,但沒有大小合适的盒子來裝,所以隻能這樣帶過來。”
他的懷中電飯鍋裡,是一整隻焦香撲鼻、滿身流油的脆皮烤鴨,也好在霍序則出門前拿了個電飯鍋裝,不然路上早淋濕了。
劉磊承果然張大嘴巴:“霍哥,你還會做烤鴨啊!做這個很麻煩吧?”
末世裡物資短缺,食物不再像末世前一樣追求色香味俱全,大多隻求簡單、省時、省力,像烤鴨這種制作工序繁複,要求的食材、配料配備都十分麻煩的大菜,劉磊承感覺自己隻有上輩子才見過了。
霍序則謙虛道:“還行,别墅廚房裡有配烤箱,我在家反正也沒事幹。”
劉磊承連忙積極地去廚房找盤子裝烤鴨,而霍序則則将提前準備好跟烤鴨配套吃的餅皮、黃瓜絲、大蔥蔥白絲和甜面醬等依次拿出來擺上桌。
刑厄此時恰好走到餐桌邊,霍序則自然而然問:“刑厄,麻煩拿一把刀給我好嗎?”
烤鴨整隻裝在電飯鍋裡現在還是熱的,霍序則在家沒有提前切片,想着到了刑厄這裡再動刀。
刑厄沉默地将刀具取來,卻沒有交給霍序則。
知道自己是個“瞎子”,霍序則沒争,隻提醒說:“片薄一點,卷着吃。”
而刀法娴熟的刑厄也不需要霍序則多囑咐叮咛,劉磊承在一旁看得直吞口水。
開餐後,劉磊承十分上道地首先替眼睛不方便的霍序則包足了料卷了個面皮烤鴨,才叫了聲“霍哥”想遞過去,刑厄搶先說:“他不吃。”
劉磊承“诶”了一聲,伸手遞東西的動作僵住。
刑厄直接拿起霍序則面前的飯碗,用還沒使用過的筷子在他的飯上添滿了菜。
好幾樣都是霍序則到來以後,刑厄臨時另外做的。
隻是……
劉磊承看着自己老大一筷子一筷子往霍哥飯碗裡夾菜添菜,沒忍住奇怪道:“不給霍哥夾點葷嗎?霍哥太瘦了。”
刑厄眼都沒擡,将飯碗放回霍序則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