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幸“操”了一聲,心想霍序則這家夥昨天罵了他兩句洩憤還他媽記上仇了!
“霍序則你……”
梁幸本來想拖着好友去邊上好好算賬,毀人姻緣到底誰比較過分!不過當梁幸視線往下,剛抓上霍序則的手臂,突然覺得霍大少爺這身衣服挺眼生的。
末世前,霍序則家世背景雄厚,霍少爺平時還算低調不會刻意炫富,但霍序則内裡其實是個非常講究的人。
他的衣服、褲子、鞋,哪怕現在末世都進入第五年了,但你隻要稍微細心觀察霍序則身上的衣物,面料、款式、花樣就是他媽的跟别人不一樣!
可今天——
“這不是你的衣服吧?”梁幸扒拉着霍序則的衣服領口狐疑。
霍序則動了下肩膀給人甩開,心下十分無奈,也怪不得從前在南部基地就惹人誤會,梁幸這種直男真的完全不知道同性之間分寸距離為何物。
而梁幸不放棄,好不容易抓到點霍序則的把柄必須追根究底!誰知手才又伸向霍序則,半路卻被另一隻手給攔了下來。
“怎麼個意思?”
梁幸皺起眉,氣勢洶洶掃向另一隻手的主人。
刑厄的副官劉磊承在一旁緊張地看着一下子劍拔弩張的兩大南北基地代表異能者,差點以為他們要打起來。
“該出發了。”刑厄淡淡說。
然而他抓着人的手卻沒第一時間松開,手背青筋經絡微凸,顯然也沒有卸力。
梁幸這人是個超級潔癖,雙标得很,從來隻能他主動碰人,别人不許碰他,他舌尖頂了頂下颚,眯起眼睛剛要回話。
霍序則突然開口截斷:“阿梁。”
“阿姨還在等你道别。”他說。
多年好友,生死局無數,霍序則當然知道梁幸的軟肋在哪,這會兒他搬出梁幸的舅媽,梁幸長呼出口氣,狠狠甩開刑厄的手,面色不善地扭頭走了。
霍序則沒當回事,倒是一旁的劉磊承心驚膽戰,他總覺得這個梁幸長得這麼兇神惡煞,脾氣看起來也不好,十分有家暴男潛質!
“霍哥,你們……吵架了?”
劉磊承沒忘記之前那幾個南部基地來的人說姓梁的占有欲強,連外人都不讓霍哥見。
今天霍哥身上還穿着刑哥的衣服,還好是刑哥也在場,可這人打不過刑哥不會到時候秋後算賬家暴霍哥吧!
霍序則精神絲都繞在刑厄身上,沒在意小副官都腦補了些什麼,隻搖頭道:“沒,不用管他。”
他有意找機會解釋自己和梁幸的關系問題,但現在刑厄他們出發在即,也不是說話的好時候。
霍序則想了想,把這個事先放到一邊,倒是另一件事更為緊急。
“刑厄。”霍序則喚人。
刑厄正目光沉沉盯着梁幸的背影走遠,霍序則叫他,他收回目光,“嗯”了一聲。
霍序則問:“我可以摸一下你的頭嗎?”
刑厄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霍序則搖了搖還握在右手掌心的粽子,耐心十足地重複一遍:“你的頭,我能碰嗎?”
刑厄慢半拍地反應了好一會兒霍序則的這個問題,隻想到對方提出這個要求的唯一可能——
是為了……跟那個梁幸置氣嗎?
刑厄的眼神中閃過一抹壓抑的痛色,然而當霍序則詢問第二遍,刑厄喉結滑動,他根本沒辦法拒絕對方。
“可以。”刑厄低聲應了。
而幾乎是在他應下同一時刻,霍序則的手就撫上了刑厄的後腦勺。
“昨天撞得那麼兇,後來有自己處理過嗎?”霍序則溫柔撫過刑厄發茬極短的後腦上一處不明顯的凸起鼓包。
他手指摸到準确位置後,又用掌心胖乎乎滾燙的粽子在同一個位置貼着滾了滾。
他輕聲問:“燙不燙?”
霍序則的氣息極近,當對方靠過來的一瞬,刑厄呼吸都暫停了,好半晌,他小幅度搖了搖頭。
仿佛為了保持身體鎮定平衡,刑厄的雙手不自覺緊握成拳緊貼褲縫,反問:“你呢?”
這麼燙的粽子,拿在手裡不燙嗎?
霍序則笑了下,也搖頭:“我有紗布隔着。”
說起紗布,刑厄眉心又擰了起來,他想到霍序則掌心的傷半個月了還沒恢複,是不是該讓劉磊承安排醫生去給霍序則看看?
還有霍序則的眼睛,也該盡早安排檢查再确定治療方案。
而刑厄走神想到這點時,手還放在人後腦勺上的霍序則也同步接收到了這一心聲。
掩在白絲巾下的眼睫微微顫動。
他有些無奈,越來越無奈。
霍序則發現自己對刑厄這個人似乎沒有辦法。
半個月前那個路燈熄滅的夜晚,一個處理過無數個棘手高危感染者的基地首席執行官,精神體被放出到他身邊的本能反應竟是想要去咬霍序則手上具有傳染性的蛇。
除了關心則亂,霍序則找不到第二個理由解釋白獅當時沒有任何自我保護意識的反常行為。
所以他嘗試回饋感謝對方點什麼,為了精神體那一刻反映主人意志的奮不顧身。
可刑厄又好像什麼都不要,什麼也不求。
那晚之後,刑厄進了觀察中心,他的精神體白獅在霍序則别墅外的花園裡守了他半個月,卻一直近乎苛刻執拗地維持着安全距離。
再後來,刑厄出了觀察中心又馬不停蹄領了本不該屬于他的高危外出任務,霍序則隻能主動去找對方。
然而不過送了隻烤鴨作為答謝的霍序則回到家,好友打來電話罵他,告訴他刑厄攪黃了自己的相親。
在誤會了他和梁幸關系的情況下,刑厄親手破壞了梁幸的相親……
包着紗布的右手掌心下是看起來堅硬刺頭一般的闆寸發茬,實際摸起來又那麼乖順柔軟。
霍序則的右手久久沒有從刑厄的後腦勺上移開,而下一秒他深吸口氣,終于放縱自己左手放開手中充當盲杖的傘,環上面前人勁瘦精幹的腰身。
“梁幸在大學追的每一任女朋友,都是用我做的僚機襯托,他在空乘專業把我塑造成一個花花公子的形象,害我至今都是單身。”
你攪黃他一次相親,就算替我報仇該他還的。
壓下心口千頭萬緒用力抱了下刑厄,霍序則在對方耳邊虔誠祝願。
“一路順風,平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