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甯發燒了,菲姐留在樓上照顧小甯了。”
衆人略一思索便知道菲姐是那個帶孩子的女人,小甯則是她身體不好的女兒。
沈逆的視線掃過在場的所有人,不由得攥緊了衣袖,雙眸似因驚懼而隐隐泛起水光:“A3房間的人也沒來?”
經他提醒,衆人這才發現一層A3的兩個人都沒有到餐廳。
“會不會是起晚了?”有人搓了搓手臂:“你住在A1,有沒有聽到隔壁有什麼聲音?”
沈逆搖了搖頭,緊張而恐懼地攥緊了雙手。
他的樣子脆弱而無助,有幾個新人壯着膽子提議道:“要不……咱們一起去看看?”
就在幾人打算一同去A3房間看看時,餐廳外依稀傳來一陣清淺而散漫的腳步聲,衆人聞聲不覺間松了口氣。
可下一刻,當那腳步聲的主人走進餐廳,所有人都驚得重新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怎麼是你?!”
“你怎麼沒……”
走進餐廳的人神色懶散,面容間滿是飽睡後的餍足,與餐廳内衆人的黑眼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正是剛剛還被定論已經死亡的連阙。
衆人的話說了一半似也覺得這樣說有欠妥當,來人卻像是沒有察覺到屋内的異樣徑直走進餐廳,尋了個空位落座。
餐桌上每個人的面前都是新烤好的面包和香濃的咖啡,昨晚大家都睡得不太好,此刻都慶幸地依靠着面前的咖啡續命。
長桌中間放置着一個精緻的水晶餐盤,餐盤中盛放着五顔六色的水果糖。
連阙對這些咖啡沒有多大興趣,倒是随手抓了一把水果糖揣在了口袋中。
原本冷眼看着這一切的老人們也繃不住面色,齊齊将震驚的目光落向淡然落座的人。昨天那樣清晰的死亡條件,他竟然沒有受傷反而肆無忌憚地安睡了整晚。
沈逆不可置信般的眨了眨眼睛,這才确認了這個他們都以為會死的人此刻正毫發無傷地坐在這裡。
“那我、我們還要不要去A3……”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漸近,一名頂着黑眼圈面色極差的人走進了餐廳。
正是昨天與衆人發生争執A3房間的那位新人。
“你們幹什麼去了,怎麼這麼晚才出來?跟你一起住的那個人呢?”
此刻他的情緒穩定了許多,卻依舊壓着惱意不悅道:“關你什麼事!”
在場的衆人都看出連阙或許是因為起晚來遲,這個人明顯是發現了什麼卻不願與衆人分享。
坐在長桌角落表情陰鸷的中年男人冷嗤道:“你如果發現了什麼就不要藏着,不然你們以為僅憑你們兩個新人就能得到所有信息?還是覺得昨晚沒有死人,你們就安全了?”
“你們猜到A3會有危險的時候難道就告訴我們了?”
“你們現在不是好好的?”
“好好的?我們差點就……”
他的話未說完,便似想起什麼将話咽了回去:“沒什麼,他就是昨天睡得晚,今天沒起來。”
餐桌上的氣氛因他未說完的話再次變得詭異,大家都沉默地低頭吃着飯。
室内帶着淡淡玫瑰味的咖啡香氣柔和而純美,連阙安靜吃着面包,他的視線瞥過咖啡杯中被浸濕的花瓣微微蹙起眉,對這些咖啡顯然提不起什麼興趣。無論是昨晚還是今天早上他都沒有聽到隔壁有什麼奇怪的響動,如果隔壁的兩人當真被什麼東西找上過,也不像是昨晚的女童。
連阙正暗自沉吟間,餐廳外再次傳來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随着腳步聲漸近一位身着精緻黑色西裝的男人昂首走進餐廳。
他在衆人的目光中徑直走到主位前,才終于将視線落向長桌上的衆人。
“各位遠道而來的客人,我是玫瑰公館的主人文森瑞,很榮幸可以邀請你們來做玫瑰公館入住的客人。”他紳士的微微颔首:“昨天沒能親自迎接,今天我将會帶大家參觀,希望你們可以在這裡度過難忘的幾天。”
他的笑容得體,與樓梯處肖像油畫中的森冷天差地别,但衆人還是一眼便看出這就是那幅油畫中的中年男人,也就是這間公館的主人。
如今天氣正好,窗外是沐浴在晨光中的玫瑰花海,室内是飄香的西式早餐。
一切随着室内濃香的咖啡逐漸安甯下來,平和而美好得就像他們隻是誤入了這間花園,有人試探着問道:
“我們是怎麼來這裡的?您需要我們做些什麼呢?”
“你們是赢得玫瑰公館第一批入住機會的幸運兒,是在幾千名網絡報名參與的用戶中抽選而出的,你不記得了嗎?”
文森瑞說着微眯起目光,似乎因為客人竟然将這樣重要的事情忘記而生出了一絲不悅。
“記得的!”那人尴尬地扯起一抹笑,因為緊張手中沾了果醬的面包也随之掉在桌上,他急忙将面包撿起:“隻是太……太幸運了有些難以置信。”
“是的,你們是最幸運的人。”
文森瑞說罷行了一個标準的紳士禮,示意用過早飯的衆人跟着他一同去參觀花園。
盡管經過了昨天,衆人已然對花園産生了陰影,卻還是面色沉重地跟着他一同前往公館正門。
連阙走在衆人身後,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依舊站在門邊的文森瑞,
卻見他的視線正望向衆人離開後的餐桌,凝視着那一小塊被果醬沾染的痕迹目光中帶着某種陰鸷的厭惡,那雙保養得當而纖白的手更是下意識地攥緊。
管家立刻走到桌邊,将那塊果醬的痕迹清理幹淨。
連阙的目光落向管家的袖口,那裡還殘存着被水漬氤濕的痕迹。
似乎有所察覺,文森瑞收回視線,正對上連阙審視的目光。
随即如同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紳士地微微颔首。
連阙收回打量的視線,跟在衆人身後一同向公館外走去。
來到這片花海前,文森瑞的面上再次恢複了笑意:“我當然不需要你們做什麼,你們隻需要在這裡享受美好的假期,我将會帶你們參觀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玫瑰園。”
“隻是——”
玫瑰花海迎風搖曳,陣陣花香伴着誘人的咖啡香氣将空氣也染上了幾分醉意。
“如果有人不遵守規則亂動東西,或是毀壞了我的玫瑰……”他的話鋒一轉,為難的歎息漸漸轉為淩厲如刀削般的寒意:
“就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就在這時,像是為了映襯他的話般,公館内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利哀嚎——
“啊啊啊啊!!!!”
空蕩的房間内回蕩着凄厲的慘叫聲,站在公館門口的衆人原本因氛圍平和而漸漸放松下來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
金黃柔暖的陽光灑滿了整間公館,衆人卻隻覺得一陣寒意湧上心底。
A3房間少年的面色瞬間褪盡了血色,他自然聽得出那聲慘叫是來自于他同住一晚的室友。
他慌忙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跑回身後的公館。
一群人跟在他身後剛走進大廳,便看到那個A3号房間未來用餐的新人少年正埋着頭,動作僵硬而古怪地向公館外走去。
衆人同時松了口氣。
連阙打量着那人怪異的走路姿勢不由得眉心緊皺。
“小魏。”跑在最前面他的那位室友懸着的心這才重新放下來,快步走到他身邊:“你這是要去哪?我還以為你……”
他的手剛剛搭上同伴的肩膀,忽聽到一道細微穿破皮肉的聲響——
他的動作一滞下意識循聲向下看去,隻見同伴原本光潔的手臂上突兀的被一道細微的黑色尖刺沖破。
少年愣在原地,有人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向後一拉!
在這分秒之間,連阙已然拉着人退後,神色戒備地看向來人。
被叫做小魏的少年剛剛肩膀被拍過的位置,竟赫然也劃出了一根尖銳的黑刺!
僅差片刻,如果再遲一分那根尖刺便會連帶着刺穿他的手背!
眼前的少年詭異可怖,剛迎上前的衆人不約而同地向後退了半步。
在衆人屏息注視中,那人終于緩緩回過頭,原本清秀的少年臉孔此刻已被根根尖刺戳破。
植物漆黑的尖刺在他的額頭、臉頰或唇邊破皮而出,雙眸卻再找不到任何焦距,正死氣沉沉地看向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