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洋相沒多久後,倚明窗便進入了幻境。
像楚熙南所說,在水中接觸過的兩人都會進入幻境。
幻境中,他見到張虎身死母魅手中,李岩自戕後被紅土裹食,何四的白骨被一雙長而有勁的手親自葬入黃土……
醒來後,他揉着發脹的腦袋。
幻境裡的場景又換了,不是先前被屠門的景象。
楚熙南問他:“好些了沒?”
倚明窗撐地起身,身上的衣服已經幹了。
楚熙南幫他弄幹的?
他猶疑地看了眼楚熙南,目光落在他嘴上時老臉不由得一紅,“你方才也入幻境了嗎?”
他和楚熙南又不是第一次親了,至于流鼻血嗎?他在心中唾罵自己。
楚熙南颔首,言簡意赅:“人頭林。”
任矜與楚熙南所夢都是人頭林,這個地方究竟有什麼含義?
倚明窗環視四周,“任道友與姚道友呢?”
他此刻身處岸上,周圍是澄清的藍色。
“‘死’了。”
倚明窗下意識點頭,反應過來後震驚地回望楚熙南,“啊?怎麼就‘死’了?”
楚熙南聲音淡淡:“水妖迷惑了他們的心智。”
回想起水裡那個長相詭異的東西,倚明窗不寒而栗,“那我們此刻出不去了?”
楚熙南颔首。
“你是不是因為來救我所以沒能救下他們?”倚明窗抱歉道,“連累你在弟子曆練中奪魁了。”
楚熙南說:“不重要了。”他盤腿坐到倚明窗身旁,伸出的手頓了頓又收了回去,“張虎,李岩,何四,王享……哪個才是你?”
差點忘了自己掉馬這茬……
倚明窗打着哈哈試圖敷衍,“楚道友,都說了這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什麼樣?”楚熙南加重語調,眼神凜冽,“那你告訴我,真相究竟是什麼?”
楚熙南的語氣并不重,并沒有逼迫人的意思,可倚明窗總覺得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勒住了他,讓他心慌。
他幾次張口,到了舌尖的話在他抿唇時又咽下了肚子裡。
他壓根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唬人的話平日裡他張口就來,這次竟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
楚熙南笑了笑,笑聲聽上去卻帶着悲傷。他跪坐在倚明窗前,雙手按在倚明窗的膝蓋上,不掩祈求的低微目光望了過來,“你來祥雲是為了什麼?你……”
湖面忽然翻攪起來,形成的漩渦中飛出一人。
易安收劍落地,他掃過相對而坐的兩人,嘴角拉了拉,打斷了楚熙南沒說出來的後半句話,上前拉起倚明窗,“王道友,我帶你出妖鏡。”
楚熙南站起身來,拉住倚明窗的另一隻手。
易安好聲好氣:“師弟,以你的實力能自己出去的吧?”
楚熙南不應易安的話,憶起之前易安與倚明窗相近的場景,咬了咬嘴唇,問倚明窗:“所以,他早知道了?”
易安壓着眉頭,也看向倚明窗。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倚明窗頭大如鬥,扯出個難看的笑容,抽出被楚熙南拽住的手,拍上易安的胳膊肘,“易道友,快走。”
楚熙南垂下了手,“李岩,你想好了嗎?”
踩上易安的劍面,倚明窗身子一頓,就算不回頭看,也能感受那股投在他背後的視線炙熱而狠厲。
出了妖鏡,跨出鏡子那一刻。
候在鏡前的秦關晖驚訝地望了眼倚明窗,再看易安,“師兄,楚熙南呢?”
“在後面。”易安道,溫柔地低頭望了眼身旁的倚明窗,“你要等他嗎?”
能躲一時是一時。
倚明窗搖頭,拉住易安的袖子,“麻煩你送我回去。”
易安輕輕點頭,兩人相伴離去。
秦關琳戲谑地看了眼倚明窗和易安,戳了戳身旁秦關晖的手肘,“我就說他們兩個不對勁吧。”
秦關晖想了想,遲鈍的大腦今日竟然格外靈光,說:“易安師兄口中王道友要等的那個他是誰?”
秦關琳思索,“哎?”
随之而來的楚熙南跨出鏡面,秦關晖話頭一轉,笑得欠揍,“你竟然又被困在妖鏡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