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明窗将江憎收回了香囊裡,與楚熙南相視一瞬,他起身去外邊吩咐下屬查一查江憎的消息。
棺材裡的屍首已化為了白骨,想來江憎已死去了多時,那麼說來,董不厭應當也死了許久。
想起同樣被恨折磨了的顔卿,倚明窗輕輕歎一口氣,看向楚熙南。
世上,最折磨人的莫過于念嗔癡怨憎會愛别離。楚熙南對旻燚的恨少一些,未嘗不是一種對自己的解脫。
楚熙南不明他的眼神,誤解了他的意思,回看過來,“就算要對你下咒,我也隻會詛咒你永遠不能離開我。”
倚明窗忍住揍楚熙南的沖動,“早些睡吧,祖宗。”
第二日天一亮,倚明窗換了身便裝,帶着香囊,差人将江憎的屍骨放入馬車,與楚熙南悄聲離開了府中。
馬車駕到福興酒樓前,門口兩邊紅色燈籠随風飄蕩。
将棺材放入酒樓裡,倚明窗跨步而入,“董不厭,你要的屍體我給你帶來了。”
福興從上俯沖而下,着急忙慌地道:“董不厭被人帶走了,穿着藍紋校服的兩人,一位女子和一位男子作伴而來的。”
藍紋校服,祥雲派?
倚明窗蹙眉,讓福興不要慌張,“他們為何捉走董不厭?”
福興撲棱着翅膀,“那男子拿劍指着不厭,問不厭為什麼死了還要留在凡間,不厭專心與他争執,一時不查,被另一位女子用陣封了起來帶走了。”
“什麼時候?”
“昨晚。”
用陣的祥雲派女子,關芝枝。
倚明窗一把抓過福興,随着楚熙南禦劍離去,及時趕回府中,徑直沖進關芝枝的屋裡。
關芝枝在桌上擺放着超度鬼魂的工具,聞聲一愣,擡頭看他們,“劉大人,楚道友。你們有何事?”
倚明窗急得臉色發白,“你們在福興酒樓捉的鬼呢?”
關芝枝挑眉,似是驚訝他為何知道這事,提起了放在了桌上的酒壺,“在這裡面。”
倚明窗松了口氣,無禮地搶過酒壺,“你們捉他幹什麼?”
“劉大人這說的什麼話,鬼魂就應當在待在地府裡。”關芝枝有些不悅,看了眼倚明窗身後的楚熙南,“劉大人,你不會連我們超度鬼魂的事都要插上一手吧?”
楚熙南上前一步,“關道友,你若是想為你的師弟陳軒琅一家慘死的事找出真相,就不要再管福興酒樓的事。”
關芝枝眉眼染怒,“果真是有人去福興酒樓換了酒許願屠了陳家滿門?問他他還不言明。”
倚明窗擡眉,“或許是吧。關道……仙人,你靜候佳音就行,我一定查出真相,還陳家一個公道。”
“師姐,我看那福興酒樓的主人不是什麼好胚子,我們幹脆将他……”任矜跨入屋裡,見到其餘兩人時聲音一頓,“楚道友和劉大人,你們怎麼在這?”
倚明窗簡短地說了來意,不顧關芝枝與任矜不友好的目光,帶上裝了董不厭的酒壺,拉着楚熙南匆匆回了屋子。
關了門,倚明窗将董不厭放了出來,躲在倚明窗袖子裡的福興飛出,繞着董不厭的頭轉了幾圈,“幸好你沒事。”
董不厭擡手任由福興站在他掌心裡,對倚明窗道:“多謝你們救我。但若要我告知真相,還得那具屍體換。”
倚明窗咋舌,“你也是真奇怪,要他屍體幹什麼?”
“我要他魂飛魄散,永遠消失在世上。”董不厭眸光一狠。
察覺放在袖中的香囊動了動,倚明窗接着問:“其實我一直好奇,你不過一具鬼魂,是如何做到實現那些找你以畫換酒的人的願望的?”
“與你無關。”董不厭微頓,他掌心裡的福興轉了轉眼珠子,蹦跳着背過了身去。
倚明窗接續猜測,指了指福興,“福興不止是隻鳥吧。”
福興認識青虺,應當也是來自天上。
福興身子一僵。
“如果它是神仙的話,幹了許多殺人害命的勾當,怎麼沒有天上的神仙來制裁它呢?”倚明窗納悶。
福興吼道:“我沒有害人!我不過幫他們改了命。世上本就沒有白來的好處,一物換一物,這是公平!”
“公平。”倚明窗笑着重複了句他最後兩個字,“所謂公平,就是用他們的命換取他們的财富、功名和欲望?”
福興一噎。
倚明窗拿出香囊,對着董不厭道:“既然要滅魂,那屍體應當沒有多大作用。你要找的那位的魂在這裡。”
董不厭的手哆嗦了幾下,伸手來拿香囊。
倚明窗收起香囊避開,“我要知道陳家被滅門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