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片刻沒關注屋内,董不厭怎麼就被江憎擊倒在地了!
倚明窗抿了下唇。
眨眼間,董不厭化為靈光飄散,所有力氣都留在了最後一眼,他望向福興,随後徹底消失于世。
福興急得睜大了眼亂揮翅膀,騰一聲化為了一位少年,擡手将董不厭化作的靈光一點一點地握在掌中。
若是董不厭沒消失,他定能一眼認出,這是困擾他心境多年的那位啞巴少年。
衆人瞠目結舌之時,被釘在地上江憎更是詫異,盯着福興的神色由驚訝轉換為恍然大悟的通徹,随後嘲諷般地笑出聲。
被楚熙南一劍刺中,江憎的靈魂也在緩緩消失,卻沒能堵住他笑得讓人發怒的聲音。
将董不厭的碎魂放入衣袖,福興走至江憎身旁,握拳砸到江憎的臉上,“你個死有餘辜的惡人!”
鬼魂并無痛覺,江憎笑着,眼裡都是嘲諷,道:“方才若不是他擋住了我打向你的法術,也不至于會那麼快消散。他的離去,難道與你沒有關系嗎?如果不是你,他本該安逸而死,在死後與我一同進入地獄,與我一同成為萬生唾棄的罪人。難道不是因為你,他才忤逆我的嗎!難道不是因為你,他才信了那什麼‘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的鬼話,一生一世地折磨自己!你既然沒死,又何必害他被執念困了一生!”
福興奈不了江憎如何,捏緊拳頭,看着江憎大笑着在他面前消散,看着他終究成為了一縷風,消散于世間。
魂滅而散,世上再無江憎。
雷鳴閃過天空,烏雲密布,一道雷降了下來。
雷閃過後,青虺踩雲而至,落地之後,她幽怨地瞪了眼倚明窗和楚熙南,轉頭看福興,“傻福興,好好的變回人形幹什麼!這下孤都不能幫你遮掩了,劍閣差孤親自來捉你回去,你瞎改了那麼多命簿,遲早都得被關進天牢”
福興垂着腦袋,“青虺,我不想躲了,我要回天上。”
青虺歎氣,“不過是下凡曆劫遇到的世俗之人,又何必這麼上心呢?瞎折騰那麼多,你收獲了什麼?那個董什麼厭本就是下十八層地獄的命,你看你在這裡瞎折騰,害他連地獄都去不了了。”
福興的頭垂得更低了。
青虺住嘴,提着福興的領子踩雲而離,一蛇一鳥隐入層雲,密布的烏雲也随即散去。
董不厭與江憎的事解決完,最終還是未能知曉陳家滅門的真相,倚明窗将目光放在了任矜身上,“你方才為何放出江憎的魂?”
任矜一臉窘迫的樣子,這張人畜無害的臉總是讓人覺得他膽小如鼠,“你們将那福興酒樓老闆的魂魄捉走了,我擔憂你們放了他後他繼續害人,便想對他下個追蹤法術,結果一不小心使錯了靈力。”
任矜修為尚淺,使錯法術的事這麼一聽還挺合理。
倚明窗讓楚熙南放了任矜,差下人收拾被打得亂七八糟的屋子,兩人去了另一間偏房。
靠董不厭提供線索的路斷了,隻能另尋他路。
倚明窗心中郁悶,坐下後倒了杯茶水,望着水面心煩意亂。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就像水一般,黑墨滴水水全渾,如何分得清哪裡是清澈,哪裡又是渾濁。水無定界,萬物自為混沌。
等等,水!
恍然想起一些事,倚明窗望向楚熙南,“你最怕的事,是不是擔心我死掉?”
楚熙南被問得微愣,點頭,“自然。”
“那就對了。”倚明窗擊掌,“當時水行妖鏡中,在水裡相互接觸過的人進入的幻境,并非都是人頭林,而是對方内心最恐懼的場景。”
他當時看到的滅門慘象,是任矜心中最恐懼的東西!
怪不得任矜想方設法要殺掉董不厭,原來是擔心董不厭告訴他們真相。
【恭喜宿主完成查出陳家滅門真相的任務!】
果然如此!倚明窗慶賀地握了握拳頭。
楚熙南擡眉,關心地看他,“你為何怕那人頭林?”
“哦,可能我恐怖片看多了吧。”倚明窗擺了擺手,揭過這個話題,将所見任矜恐懼的畫面說與楚熙南聽。
聽後,楚熙南蹙眉,“也就是說,陳家滅門的事,很有可能是任矜所做?”
兩人相視片刻,不約而同起身,忙趕去任矜所住的屋子。
可惜為時已晚,人早不見了。
之後,倚明窗拐着彎将事實說與關芝枝和秦關琳,為了隐藏身份,把功勞歸給了楚熙南。
關芝枝半信半疑,替任矜辯解道:“怎麼可能,任矜膽子如此之小,如何敢殺人呢!”
秦關琳涼涼地補充道:“關道友,我當初也以為像胡禮如此溫柔的女子,是絕對不會殺人的。”
關芝枝一噎,揪緊了袖子,“可他對陳軒琅無微不至,兩人關系這麼好,親如兄弟……我不信是任矜動的手。”
倚明窗說:“如果他接近陳軒琅,是心懷不軌,為了報仇呢?”
關芝枝沉默。
倚明窗接着道:“先前秦仙人不是說過有一種邪術可害陳家滅門——血脈之親親自下手,或是族譜之人立咒。假如,任矜接近陳軒琅,就是為了讓陳軒琅親自屠了陳家的門呢?”
關芝枝不再應他,似是已經認了這十之八九便是真相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