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王帶着一群喽啰,穿過街市,來到一處甬道前。
甬道盡頭是扇青銅巨門,門上紋印繁複,依稀可辨龍影。印痕處顔色偏深,隐有血痂。
小鬼王指使衆鬼退開些,将掌心割了條破口,滴了血在門上。
鮮紅色澤順着印痕流淌,覆過陳舊血痂,在門上綻開一副嘲風銜劍圖。隻是它口中的劍斷成兩截,掉落的劍身插在地上,看着像是座無字墓碑。
血紋驟亮!
伴着沉重摩擦聲,青銅巨門緩緩開啟,露出裡面的密室。
“都搬進去,”小鬼王回身道,“把棺材在裡頭放好,你們就可以滾了。”
衆鬼一陣應和,争先恐後把棺材都扛了進去,胡亂丢在地上,随後一溜煙跑不見了。小鬼王獨自進了密室,等青銅門嚴絲合縫關緊實了,才回身審視這些棺材。
角落裡,兩隻小鬼躲在暗處,屏息注視他的一舉一動。
小鬼王盯了棺材們許久,忽然洩了氣,一屁股坐在地上。
“真衰。”他苦惱搓着頭,自言自語,“刀哥讓我招魂,可沒告訴我這些屍體會發瘋啊。現在倒好,跑了那麼多,都不知道上哪兒找去。”
扶小鬼戳了戳沉小鬼的肩,後者微一點頭。
果然被他們猜中了。
小鬼王事先并不知道白兇詛的存在,稀裡糊塗招了一波魂,結果白兇全跑了。他吃一塹長一智,這才把新挖的棺材全都鎖在了密室裡,防止悲劇重現。
“好煩啊,怎麼跟刀哥說呢!”
小鬼王并不知道自己被視奸,旁若無人躺地打起了滾。他滾得還挺熟練,一鼓作氣從密室這頭滾到那頭,又從那頭滾到這頭,來來回回折騰老半天。
直到撞上一雙靴尖,撒潑的勢頭才被生生止住。
“怎麼又打滾,”靴子的主人嗓音含笑,“這回是闖什麼禍了?”
“……刀哥?!”小鬼王吓了一跳,忙爬起來,“你怎麼來了。”
角落裡,兩隻小鬼繃緊神經。
這位刀哥也是黑衣黑靴,隻是多了銀鍛的腰帶和箭袖,此外沒有任何能辨識身份的物件。身姿爽朗清舉,容貌卻被遮在镂銀面具之下,露出的膚線蒼白如紙。
“我若再不來,屍體怕是要跑空了。”刀哥的語氣似乎并無責怪之意,“丢了多少?”
“額,原來你知道啊。”小鬼王讪讪撓頭,“其實也還好……大概幾十隻吧。”
扶小鬼嘴角抽搐,可真會睜眼說瞎話。
“那就是上百隻。”刀哥居然沒被蒙過去。
小鬼王愣了愣,面露尴尬:“我已經派鬼出去找了,應該很快……”
“不必,”刀哥輕描淡寫道,“已經有人找上門了。先接待客人吧。”
“啊?”小鬼王沒懂,“什麼客人,誰?”
角落裡的客人默默歎了口氣。
刀哥指尖一屈,憑空捏了團幽冥鬼火,将密室照得透亮發青。暗處兩隻小鬼被攏在了火光裡,擡眼,剛好對上面具後一雙詭眸。
“喲,造型還挺奇特。”刀哥居然笑了,“看來二位對我陰府頗有研究,化形這般缜密。”
“我去!”小鬼王大驚,“你們什麼時候進來的?”
“缜密有什麼用,還不是被你看出來了。”扶小鬼摸了摸鼻子,直接忽略小鬼王,“請問閣下是?”
“不懂禮貌。”刀哥将鬼火抛開,“闖到别人的地盤,是不是應該先自報家門?”
鬼火落到一具棺材上,但它是冷的,并未将木頭點燃。
扶小鬼盤算了一下,暴露身份倒沒什麼,但牽連到玉京就不好了。
“不好意思,”他攤手,“不太方便。要不你也别告訴我你是誰了,直接放我們走吧。”
刀哥笑吟吟道:“你覺得可能嗎。”
“不太可能。”扶小鬼識趣地放棄了這個提議,“我就随便問問。”
“诶!等等。”小鬼王突然想起來了,“挖墳的時候,你倆不是也在嗎?”
扶小鬼:“那還真是巧。”
“看來二位知道的不少,那就更不方便放你們走了。”刀哥緩步靠近,“死前真的不打算做個明白鬼?反正亡靈也要回陰府,我早晚會知道你們的身份。”
扶小鬼眯起眼。
鬼形會封印仙力,若真要打起來,他和沉冥必須現出仙身,透個底掉。他想了想,幹脆捏了把身下人的肩,示意對方不要妄動,自己率先卸下了鬼皮。
“媽的,”小鬼王再次被震驚,“居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