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計劃原本天衣無縫,然而刀哥千算萬算,卻沒算到青烏族有白兇詛。白兇跑出去,招惹了匕,又牽連到義祭會,才導緻此事敗露。
然而眼下青烏的祖宗一個不少,就算發現丢了具無名屍,他們也沒有理由再去追究陰府。想來刀哥也是捏準了這一點,才敢讓人把棺材都帶回來。
沉冥低聲道:“小疏,我們談談。”便往密林中走去。
扶疏正要跟上,被伶倫一把扯回來。
“小扶扶,你可想清楚了。”伶倫壓着嗓子鬼鬼祟祟,“和玄英神君牽扯不清,後果你能承擔嗎?”
“……什麼叫牽扯不清?”扶疏把袖子從他手裡拽出來,“我們去談正事,你在想什麼。”
青烏夾在二人中間,左看一眼,右看一眼。
“你們方才在竹林裡做什麼,我可都瞧見了!”伶倫一激動就忍不住擡高音量,“他現在又要叫你過去,肯定是要對你……對你……”
“那是因為他喝了孟婆湯。”扶疏有些無語,“孟婆湯讓他失憶了,我幫他想起來。”
“你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鬼話。”伶倫連連搖頭,“你淪陷了。沒救了。徹底愛上神君大人了。”
青烏驚恐捂住嘴。
“你才說鬼話。”扶疏擡手蓋住青烏耳朵,“我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伶倫哼了一聲,“玄英神君人如璞玉,玉樹臨風,風流倜傥,傥……咳咳。而且人家位高權重,要什麼有什麼。你說個他的缺點我聽聽?”
扶疏想了想,搖頭:“想不出。”
“是吧!不過作為你的好兄弟,我還是要提醒你。”伶倫語重心長,“他對你若是一時興起,你可不能輕易上鈎。到時候熱情一過,你倆分道揚镳,他倒是片葉不沾,沒人敢說他半句不是。你在玉京可怎麼混?”
青烏嚴肅點點頭。
扶疏驚訝:“這你都聽得見?”
“山主大人,”青烏碰了碰他的指縫,“漏音了。”
“……”
扶疏撤開手。
“謝謝關心,但你多慮了。”他把伶倫轉了個圈,面對着天坑,“與其有空擔心我,不如陪青烏把他的祖宗們再埋回去。”
伶倫頓時炸毛:“隻管挖不管埋,你缺不缺德?!”
扶疏拍了拍他的肩,轉頭去林中找沉冥了。
這片密林在夜間幽森可怖,白日穿行其中,卻覺得靜谧清爽。沉冥在樹下等,見到他來,問:“怎麼這麼久?”
“跟伶倫說了些事。”扶疏撥開雜枝,“耽擱了一小會,抱歉。”
“說什麼了?”
扶疏突然卡殼,支吾半天,挑能說的說:“我讓伶倫把棺材埋回去,他罵我缺德。”
沉冥似笑非笑:“沒了?”
“沒,沒了啊。”扶疏有些心虛,忙打岔,“你要與我談無名屍?”
“嗯。”沉冥正色,“我懷疑和許修良之死有關。”
“我也這麼想。”扶疏頗為贊同,“刀哥騙我們,就是為了掩蓋他取走無名屍的真實目的。這目的不能讓我們知道,必然是對玉京不利。應該就是第二步棋。”
而刀哥要麼是許修良之死的主謀,要麼是幫兇。
想到這裡,扶疏竟然有些失落。他之前一直覺得刀哥不是惡人,結果最後一絲僥幸也落空了。
“無名屍的用途尚不明确。”沉冥若有所思,“想弄清楚,我們恐怕還得下一趟陰府。”
“陰府已經有了防備,再想進去怕是不易。”扶疏擡頭望了望天色,“時候還早,先去問問神荼和郁壘吧?陰府隻有這一個出入口,若有異常,他們應該能覺察。”
……
度朔山,酉時,懸日西斜。
此番是扶疏領的路,落地時歪了些,二人掉在東面,離桃木隔了三裡地。正要重新調整方向,遠處忽地冒出兩個人影。
前頭那個瘦高,步履急促,看着氣呼呼的。後頭的明顯健壯許多,背了把劍,正努力追趕。
“太清,你聽我解釋!”莫向秋大老遠就在嚎,“你走那麼快做什麼,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有什麼好解釋的。”聶太清聲線冷薄,穿透力卻極強,“你愛做什麼便做什麼,我管不着。”
“但你明顯就是生氣了啊!”莫向秋追得氣喘籲籲,“你說說你這脾氣,沒說幾句就要跑,我冤……诶,那是崇吾山主和玄英神君?”
他瞄見扶疏二人,瞬間打起精神,興沖沖跑過來。聶太清也停下了,勉強收起臉上戾氣,折回身來。
“你們吵架了?”扶疏好奇,“太清怎麼氣成這樣。”
“沒吵架。”聶太清答得不痛不癢,“我偶然路過度朔山,有幸觀賞到一出金屋藏嬌罷了。還真是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