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扶疏聽了這話,愣了愣。
扶疏正被沉冥按着頭,把發間的草葉弄掉。聞言一想,對啊!這不就是個證明身份的好辦法嗎?
“瞧瞧,化卿都比你聰明。”扶疏冷哼。
說完又覺得哪裡不太對,這算自己罵自己?
化卿回身看他:“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就是,”畫中扶疏眯起眼,“我方才可沒叫過化卿。”
扶疏:“……”
沉冥已将扶疏頭發清理幹淨,低聲道:“你露餡了。”
扶疏歎氣。
他把垂發捋順,想了想,沖對面兩人道:“先說好,不管我等會說什麼,你們都不許動手。”
“這可說不好。”畫中扶疏抱起胳膊,“你得先解釋清楚了,我才能判斷要不要動手。”
扶疏盯了他片刻,擡手一招。
仙力奔湧,華光轉瞬凝出一把瑩透寶劍來,劍吟嗡鳴。
“喏,”他将劍遞到二人面前,“這個認得吧?”
化卿詫異:“你怎麼會有仙辭劍?!”
“我有仙辭劍,又能感應崇吾山。”扶疏将劍收回體内,“那你們覺得,我是誰?”
畫中扶疏遲疑半晌,道:“……是我?”
扶疏正要點頭,他又補了句:“騙鬼呢,你怎麼可能是我。”
“……”
扶疏額頂冒出黑線。
“除了仙辭劍和崇吾山,你還有什麼自證身份的物件嗎?”化卿問。他看起來倒不像是懷疑,而是真心想幫扶疏站穩這個說法。
扶疏在身上到處摸,無意勾到外袍下掩着的香囊,拿出來道:“這個呢?”
畫中扶疏睜大眼睛,立刻去探自己腰間的香囊,還在。兩個香囊醜得如出一轍,甚至連流蘇的紋理都一模一樣。
“咦,這不是我繡的嗎?”化卿就着扶疏的手,将香囊翻來覆去地看,“這裡針腳錯了,我蓋了好幾層上去……你真的是小疏哥哥?”
“準确地說,我是千年之後的扶疏。”扶疏小心收起香囊,指了指沉冥,“這位是仰恭殿的玄英神君。我們在追地行仙,不慎被他施法困住,回到了千年以前的崇吾山。所以才會碰到你們。”
為了讓二人心态不那麼崩潰,他并未提及畫卷的事情。
“被地行仙施法困住?”畫中扶疏還是有些崩潰,“千年後的我這麼弱嗎,你到底有沒有好好修行。”
“這不能怪我,”扶疏盡力挽尊,“實在是這法術冷門,粗心大意了。”
“那我呢?”化卿好奇問,“千年之後的我在哪,怎麼沒和你一起?”
扶疏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半天沒開口。
“怎麼了?”化卿往樹下一蹲,噘嘴道,“小疏哥哥,你帶别人出來都不帶我。”
他看上去又失望又委屈,随手揪了根草,默默拽成好幾截。
畫中扶疏趕忙攏住他的腦袋,心疼地揉半天,又責備扶疏:“你怎麼能這樣!”
“我……”
扶疏百口莫辯。
該怎麼說?
一千年來,他每每想起化卿,就心痛得無以複加。難道現在還要他當面告訴化卿,兩人今後陰陽永隔了?
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你在抱峰軒。”開口的是沉冥。
扶疏一愣,擡頭看他。
“我們這次隻是一塊替玉京辦事,可能有危險,所以沒帶你。”沉冥在回答化卿,“等回去之後,你們就能見面了。”
“真的?”化卿又高興起來,張開雙臂朝扶疏撲過來,“我就知道!小疏哥哥對我最好了。”
扶疏下意識接住他,将思念抱了滿懷。
熟悉的觸感讓扶疏鼻尖一酸,眼底迅速浮上一片紅。他沒忘了旁邊有人看着,仰頭強行将眼淚憋回去,拍了拍化卿的背,笑道:“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孩子似的。”
笑聲中帶着哽咽。
沉冥聽到了,背過身去,沒有看他們。
化卿将人摟得很緊,臉埋在肩頭,道:“我隻是沒見過一千年後的你,想要抱一抱。”
扶疏的心變成揪作一團的棉花。
暖風吹過,帶來陣陣桃花香氣。崇吾在人間六月春意正濃。
“你們差不多行了,”畫中扶疏皺眉道,“我還在這呢。雖然抱的也是我,但總感覺怪怪的。”
化卿嘻嘻一笑,這才将人松開,又道:“不過說起來,一千年後的我是什麼樣啊?”他指了指沉冥,“有比這個人好看嗎?”
扶疏還貪戀着指尖餘溫,看着沉冥晃神片刻,道:“嗯……差不多吧。”
“隻是差不多?”化卿不太滿意,“我應該更好看些才對。”
“你還想要多好看?”扶疏哄他,“這位神君已經是全玉京最好看的了,你不虧。”